呆愣了片刻,威廉嘴里突然爆出一声响亮的怒骂,接着就是一连串的诅咒。
除去少几不宜的部分,大概就是那帮脑满肠肥的政客,每天除了找小女孩的麻烦外,就不能稍微把嘴像括约肌一样闭严实点!
不过作为这项计划行内受益人之一的威廉,也只是发泄了一会自己憋了好几天的情绪,冷静下来之后便乖乖坐到了计算机前,盯着上面刷新出的字母和数字的组合,手里攥着笔时不时在面前的纸上记下编号。
此时叶榕已把墙壁上挂着的那张被威廉画的满是猜测线条的地图取了下来,上面可以进入大都会国际机场的道路特别多,叶榕粗粗一数就有七条。
而考虑到白名单的特权,对方说不定根本不会走正常安检信道,说不定还会直接把车开到飞机下。
但若是考虑到康斯坦丁所说的那些条件,叶榕又注意到真正能进入机场的公路,其实只有275和94两条州际公路,它们一南一北分别连接两个最大的停车场。
除了那两个外部停车场外,还能进入内部的两个候机楼外的停车场。
习惯性在地图上勾勾画画,叶榕出于职业习惯很快确定了如何潜入以及撤离的路线,每样都做了三套,不过很快他就意识到自己有些做无用功了。
毕竟现在是要拦截进入机场的车队,而不是要在机场内搞什么“花活”。
但机场东北方向的那个池塘实在是很惹眼,如果让叶榕选择潜入的话,他很可能会从那里进入一虽然这个点很容易布放,但却也是捉人心理漏洞的最好机会。
这里不但可以避开无处不在的摄象头,而且还能把飞机起飞和降落的轰鸣声当做最好的掩护,无论干什么都很方便。
“我出去打个电话。”威廉对着眉头紧皱的叶榕扬了扬手机,正要起身却又坐了回来。
“算了————”他嘴里咕哝了几句,然后直接拨通了号码,待到对面接通,张口就报出一个全新的名字。
用这个伪装身份与对方寒喧了几句,讨论了下家里狗的营养之后,威廉便说出了自己的须求。
待到他报完记在纸上的那些代码,又报出屋内的传真机号码后,才谢了几声挂掉电话对叶榕说明道:“这是我一个在海关的朋友,他能搞到货物清单。”
“你朋友知道对面是个纸面人吗?”
用手在耳边做了个偷听的姿势,威廉笑道:“你都知道棱镜了,怎么还那么幼稚,聪明的计算机会抓取任何渠道出现的关键词,然后截取前后十五秒的录音进行声纹比对。”
“假名字就能让聪明的计算机不会录音了?”
“一个符合规定的名字加声纹就可以。”威廉干脆划动着转椅到了传真机前,盯着上面的绿色小灯说道:“为了防止我这种退役却没死的人无意中说出什么,我们都有一个安全名。”
“只要报出这个名字,再与库存样本声纹比对通过,这条通话记录就会从所有存储设备上消失。”
听着威廉有些象是眩耀,但语句低沉如同被沉重的回忆塞满了的腔调,叶榕摇摇头叹道:“我很怀疑,你为什么没出现在精神病院里,或者是被藏在某个办公室里长蘑菇,更或者是————”
伸手在头上笔出个枪毙模样,威廉配合着一偏头,这话题有点太过沉重,他边点烟边有些含混得反问道:“那为什么你这种人能出国?”
他抬起头看向叶榕挑了挑眉毛,揶揄道:“腐朽的资本主义世界怎么样?”
“据我所知,你这种人就算退役,也会换个身份去到一个没人知道你的地方,象个普通人一样静静过一辈子。”
略微回忆了一下,叶榕装模作样摇头叹道:“我来之前以为这个民主灯塔遍地是黄金,小孩子都知道四杯25度的水兑起来就到了100度,却不想待了还没一个月就让人扔河里差点淹死。”
威廉给叶榕这话逗得大笑几声,然后就闭口不言了。
又在暗戳戳盘道,却再一次同时盘进沟里的两人,此时取得了阶段性的共识一你不问我,我不问你。
但沉默的等待总是十分难熬,威廉吧嗒了几下抽到过滤嘴的烟,划拉着转椅把它按灭在了计算机桌旁的烟灰缸里,又端着烟灰缸划拉到叶榕旁边,与他肩并肩看着那画满了各种战术标记的地图。
“讲道理,要是————”威廉含混了一下,才对抬头看过来的叶榕说道:“我会想办法先把你关一年再说。”
“怎么?你们的农场”缺人摘棉花了?”
给叶榕这一句噎的有些气闷,威廉又点了根烟抽了几口才在烟雾笼罩中哼道:“那是古巴附近的承包商干得糟烂活,别朝我头上扣。”
“你不是搞气象的?”
冲叶榕翻了个白眼,威廉指了指94号州际公路说道:“要是我,不会选这条路。”
“每天都他妈堵车,上次我被堵在半路,差点尿裤子。”
“不稳,这只是偶发事件,除非————”
“别想了,我没那权限,就算长官来了也得提供相应的文档才行。”威廉当然知道叶榕在想什么,叼着烟摇了摇头。
“一个电话的事儿。”叶榕摇了摇头:“只要说我在路边放了些小惊喜,再大喊几声口号就行。”
沉默片刻,威廉有些气闷地点了点头:“确实,不过你没法指定封闭路段,这种事不可能让民众知道,一般都是设立检查岗的。”
“要是我打给新闻台呢?”叶榕说着是94号州际公路的事,眼睛却落到了275
号上。
“最好别这么做,你只要提到任何有威胁的词汇,声纹都会被录入。如果你的威胁足够大,就会被添加公用标本库,会有一个比这屋子还大的计算机不断从录音中进行筛选,最多半个月你就会被抓出来。”
“你们有句老话,叫什么来着,就是流水不能堵,因为这个还死过个人,就是父亲死了儿子接着那个。”
正在威廉绞尽脑汁琢磨那话该怎么说的时候,一边沉默得让人以为关机了的传真机突然发出蜂鸣声,随着咔咔嗒嗒的声音,一张纸被吐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