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
震耳欲聋的咆哮声,仿佛要撕裂人的耳膜。
浑浊的洪水,卷着山石和树干,以摧枯拉朽之势,疯狂地冲刷着崖底的一切。
原本还算宽阔的谷底,转眼间就被一片汪洋复盖。
林软软站在一块高处的岩石上,看着眼前这如同天灾般的景象,手脚冰凉。
通路,被彻底切断了。
滔天的洪水,如同一道不可逾越的天堑,横亘在她和鹰嘴崖之间。
怎么办?
林软软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她千辛万苦从绝壁上爬下来,难道就要被困死在这里?
不!
霍铮还在等她!
林软软咬着牙,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打开手电筒,刺目的光柱在咆哮的洪流上来回扫视。
她必须找到过河的方法!
就在这时,车上的电台,突然响起了刺啦刺啦的电流声。
悬崖顶上,小王一个激灵,猛地扑了过去。
“调用雏鹰,调用雏鹰,听到请回答!听到请回答!”
是师长的声音!
小王抓起话筒,手心全是汗。
“猛虎,猛虎,雏鹰收到!”他的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变调,“师长!我是小王!”
“林软软同志呢?!”师长的声音,透着一股压抑不住的焦急。
小王看了一眼那根垂在悬崖边,孤零零的绳子,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报告师长……嫂子她……她已经下去了……”
电台那头,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过了足足半分钟,师长那带着雷霆之怒的咆哮,才从电台里炸响!
“胡闹!简直是胡闹!谁给她的胆子?!你为什么不拦着她?!”
猛虎团临时指挥部里,师长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巨大的声响让帐篷里的所有参谋和通信员都吓得身体一抖。
地图上,代表鹰嘴崖的那个红色圆圈,此刻显得无比刺眼。
“师长……我拦不住……”小王的声音带着哭腔,“嫂子她……她好象知道那里有条路……”
“路?那他妈是阎王殿的门!”师长气得破口大骂,“马上联系她!让她立刻给我滚上来!”
“联系不上……崖底信号不好……”
师长一把夺过通信员的话筒,对着嘶吼:“林软软!你个疯婆子!老子命令你,马上回来!听到没有!”
然而,电台里,只有一片刺啦的杂音。
崖底,林软软根本听不到师长的咆哮。
她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咆哮的洪流之中。
手电筒的光,终于在下游约百米远的地方,捕捉到了什么。
那是一座被洪水冲垮了一半的吊桥!
吊桥的木板,已经被冲得一干二净,只剩下两根手臂粗细的铁索,在狂风和洪水的拉扯下,剧烈地晃动着,时而被巨浪淹没,时而又从水中挣扎着露出来。
象两条濒死的黑蛇。
林软软的眼睛,猛地亮了!
有桥!
虽然只剩下铁索,但只要它还没断,就是希望!
她不再尤豫,立刻沿着崖壁,朝着断桥的方向,深一脚浅一脚地跑去。
碎石和泥泞,让她的行动异常艰难。
好几次,她都差点滑倒,摔进旁边咆哮的洪水中。
但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过去!必须过去!
百米的距离,她感觉自己象是跑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当她终于跑到断桥边时,浑身已经被汗水和溅起的泥水湿透,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眼前的景象,比远处看到的,更加令人绝望。
连接此岸的桥头,已经被洪水掏空了一大半,摇摇欲坠。
那两根孤零零的铁索,在空中划出惊心动魄的弧度,另一端消失在对岸的黑暗中。
铁索下面,就是奔腾咆哮,足以吞噬一切的死亡洪流。
风更大了,夹杂着豆大的雨点,劈头盖脸地砸下来。
林软软被风吹得几乎站不稳,只能死死抱住桥头剩下的一根木桩。
“老天爷,你非要这么对我吗?”
林软软仰起头,任由冰冷的雨水冲刷着她的脸。
两辈子的委屈、不甘、痛苦和绝望,在这一刻,仿佛都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她不甘心!
她好不容易重活一世,好不容易遇到了那个把她放在心尖尖上疼的男人。
难道就要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在那个叫鹰嘴崖的鬼地方吗?
就在林软软快要被绝望吞噬的时候,她身上那件被她贴身携带的,霍铮的军大衣,突然传来一阵滚烫的触感!
那股热流,象是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瞬间驱散了她心底的寒意。
是霍铮!
他还活着!
而且,他很需要她!
这个认知,象一道闪电,劈开了林软软脑中的所有迷雾。
去他妈的老天爷!
去他妈的洪水断桥!
她林软软的男人,她自己来救!
林软软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坚定,甚至带着一丝疯狂。
她解下背上的背包,从里面掏出了一捆备用的尼龙绳。
这是她从空间里的户外用品区拿的,强度极高。
她又拿出两把带着安全扣的登山锁。
她要把自己,和那根铁索,锁在一起!
她要过去!
哪怕是爬,也要爬过去!
“报告师长!找到嫂子了!”
崖顶,小王通过望远镜,终于在崖底那片混乱中,捕捉到了林软软那渺小的身影。
“她在哪?!在干什么?!”师长的声音,急切地传来。
“她……她在断桥边……”小王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天哪!她……她好象要……要爬那个铁索过去!”
“什么?!”
指挥部里,师长一把抢过望远镜,冲出帐篷。
通过高倍军用望远镜,他同样看到了那震撼人心的一幕。
那个娇小的女人,在狂风暴雨中,在咆哮的洪水之上,正笨拙地,却又异常坚定地,将绳索往自己身上系。
她的动作,在告诉所有人,她的决心。
指挥部里,所有看到这一幕的参谋和军官,全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疯子!
这绝对是个疯子!
“快!快去想办法!阻止她!”师长对着电台嘶吼,声音已经完全嘶哑。
“来不及了,师长……”小王绝望地说道,“她……她已经上去了……”
望远镜的视野里,那个小小的身影,已经象一只扑火的飞蛾,义无反顾地,爬上了那根在风雨中摇曳的死亡铁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