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远深垂眸扫了眼缠在脚边的姚倩倩,又抬眸看向脸色发白的姚曼曼。
男人心头一沉,军人的果断瞬间压倒尤豫,他猛地弯腰掰开姚倩倩的手,力道之大让她跟跄着跌坐在地。
“霍大哥……”姚倩倩又要继续纠缠。
霍远深眼神狠厉,语气如同结了冰,“想让阳阳活命就让开,别眈误了治疔。”
说完,他又看向文淑娟,“妈,你把倩倩带进去。”
然后抱着阳阳大步跨进车内,自然姚曼曼也跟着去了。
这一刻,姚曼曼是感激他的!
姚倩倩的那些话,甚至都不用她辩驳一句。
“不,我不要……你把阳阳还给我,霍大哥!”
文淑娟拽着姚倩倩,心疼的替她擦脸上的泪水,“倩倩,你听婶子的话,没事的,有阿深在,阳阳肯定会没事,曼曼她不敢的!”
“咱们进去好不好,你别这样,你这样婶子真的好心疼啊。”
说着,文淑娟也哭了起来。
姚倩倩根本听不进去,还要往前跑,“霍大哥,我求求你,别让……曼曼碰阳阳,他真的会死的,霍大哥……”
砰,车门关上。
姚倩倩的声音终于被隔绝,霍远深的吉普车如同猛兽般驶出去。
一起去医院的还有霍振华,男人能扛事!
姚曼曼深吸几口气平复心情,从这儿到医院至少要十几分钟,她要抓紧时间。
“叔叔,你帮我。”姚曼曼恳求的看向霍振华,光洁的额头涌出细汗,“阳阳需要固定好,我才好做急救。”
霍振华根本不信她有这能耐,事发突然,文淑娟作为外科医生已经做了一系列的措施,阳阳却毫无反应。
文淑娟吓傻了,不敢再乱来,他和霍远远是军人,也有过训练,但这种事医生最专业,文淑娟都不能救活阳阳,他们能行吗?
“好吧,我抱着他,你弄你的。”既然她提了,试一试也行。
霍振华和霍远深根本没抱希望。
姚曼曼也没有绝对的把握,只是存着一丝侥幸,总比坐以待毙的好。
“好了,开始吧,我抱住他。”霍振华依言调整姿势,稳稳托住阳阳的身体。
姚曼曼立刻俯身,手触到孩子冰凉僵硬的皮肤时,心头一惊,却没丝毫迟疑。
她双手交叠,手腕发力,开始有节奏地在阳阳胸前不停的按压。
力度控制得恰到好处,按压频率均匀而稳定,额角的细汗顺着脸颊滑落,浸湿了衣襟。
可阳阳还是没有半点反应,就跟死了一样。
霍振华也看得心惊胆战。
霍远深的内心更是涌起难言的复杂。
姚曼曼不敢停,咬着牙,加大了按压的力度。
见她跟疯了似的,霍振华抱着孩子的手都在发抖,“曼曼,要不…… 算了吧? 这些你婶子都做过了,没用的,阳阳他……”
“不能算!” 姚曼曼猛地打断他,“还有希望,再试试!”
她又快速调整姿势,让霍振华把阳阳的头再低些,然后一手托住孩子的下巴,一手捏住他的鼻子,俯身对着阳阳的嘴轻轻吹气,接着立刻回到按压动作,循环往复。
姚曼曼的手臂开始发酸,发颤,她已经没力了。
可阳阳依旧惨白着脸,仿佛这就是他的宿命。
“不要,阳阳,你醒醒。”
“阳阳……你醒醒。”
“阳阳!”
眼泪顺着脸颊滚落,姚曼曼浑身的精气神仿佛被抽干。
“姚曼曼,已经快到医院了,别再折磨孩子了,停下。”
霍远深将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她那不肯放弃的倔强劲儿,颤斗的双臂,失去控制的双手,也让霍远深也陷入深深的自责中。
他想说她固执,想说她不自量力,可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
姚曼曼像没听见一样,依旧机械地重复着按压,吹气。
“阳阳!你醒醒啊!” 她的声音嘶哑破碎,手臂酸痛得几乎要脱臼,可双手却依旧紧紧贴着阳阳的胸膛。
霍振华别过脸,不忍再看这绝望的一幕,抱着孩子的手微微松动,他也觉得,这孩子怕是真的救不回来了。
就在这时,车子猛地拐过一个弯,姚曼曼因为惯性往前一倾,按压的力道突然失控,比之前重了几分。
“咳……”
一声极其微弱的咳嗽,像惊雷般炸响在车厢里!
阳阳的嘴角突然溢出一大口浑浊的水,紧接着,他小小的胸膛剧烈起伏起来,眼睛猛地睁开一条缝,发出了微弱却清淅的哭声,“呜呜……”
“活了,他活了!” 霍振华激动得差点把阳阳扔出去,“曼曼!阳阳活了!”
活了?!
姚曼曼激动得泪流满面。
无论她和姚倩倩怎么闹,对孩子是没有敌意的,加之,阳阳真的有事,她的糖糖也毁了。
这时,吉普车也抵达了医院,霍远深赶紧将依然虚弱的阳阳抱出来,赶往急救室。
而姚曼曼在车里整个人仿佛瘫了般,仿佛丢掉了半条命。
把孩子交到医生手里,霍远深发现姚曼曼没跟着一起过来,他叮嘱霍振华,“爸,你在这儿守着阳阳,我去看看曼曼。”
霍振华经历了这一出,对姚曼曼有所改观,“你去吧,她怕是吓坏了,也累了。”
昏暗的车厢里,姚曼曼蜷缩在座位上,肩膀微微耸动,像只耗尽力气的小兽,莫名让人心疼。
霍远深站在车边,朝她伸出手,“你扶着我,起来。”
姚曼曼听到动静后就睁开了眼,虚弱的朝他摆摆手,“不用管我,我就在这里,睡一会儿。”
“姚曼曼,起来!”
他要确定她有没有事,语气很凶,很急。
可姚曼曼却委屈的眼红了,她双唇蠕动两下,真的没力气和他吵。
她大姨妈已经接近尾声,此时,却又感觉下腹涌出一股温热,应该刚才抢救阳阳用力过猛,她的裤子会不会弄脏了?
“不舒服就去看医生!我扶着你起来。”霍远深的态度带着军人特有的强硬。
“别吵,再吵我真的要死了!”姚曼曼不满的腹诽,“你可以再娶,糖糖就可怜没妈了。”
霍远深:……
男人脱下军装外套披在她身上,姚曼曼身体本能的一缩。
她记得,这个男人有洁癖。
她住在他房间,他警告过她,不许动他的东西,尤其是贴身之物。
“确定不去看看医生?”霍远深的声音不如刚才那般强硬。
姚曼曼小脸惨白,她庆幸晚上肚子填饱了,否则还真没有力气救阳阳。
她只觉得霍远深的外套又大又暖,罩在她身上,让她安心,下腹的坠胀感似乎都减轻了些。
姚曼曼抬头看向霍远深。
男人站在车边,身上只剩一件军绿色衬衣,肩背依旧挺拔,只是眼神没了刚才的凶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