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季笙懿握紧她的手,反复揉搓着,“我只是有些心疼你。”
“心疼”这个词出来的时候,黎昭一愣住了。
二十八年来,其实从来没有人和她说过“心疼自己”这种话。
父母也好,墨青云也罢,她这一生走来,好象就是应该这样子苦,所以根本没有人会心疼她。
“拍摄淋点雨,有什么好心疼的。”黎昭一揉了揉他的脸颊,“那是我正常工作,你可不要去怪苏导。”
“那也是她的正常工作,我们两个都没有做错。”
季笙懿见她依旧不愿意开口聊自己母亲的事情,思考了片刻,自己开口说道。
“和我说说你母亲的事情吧。”
一时间的沉默,黎昭一瞬间明白了。
原来苏凉月和他说的是这个事情,没有想到苏凉月居然看到了,还全部和他说了。
“苏导和你说了什么?”
“她也只是说了几句。”季笙懿怕她误会自己和苏凉月的关系,也就简单地回答,“说你母亲来了,然后闹了一些事,提到你弟弟。”
“她站得比较远,所以没有听清。”
“哦。”黎昭一应了一句,嘟着嘴,季笙懿有些看不出她的情绪和想法。
在尤豫了几秒钟以后,黎昭一再次开口。
“我听母亲说,黎昭阳犯事了。”
季笙懿点点头,语气沉稳。
“恩。他涉嫌诈骗,金额不小,证据确凿。是我让人收集证据报的案。”
黎昭一沉默了几秒,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他从小总是这样,从小被父母惯坏了,好高骛远,总是想走捷径。”
她聊起过去的事情,会忍不住多说几句。
“小时候,他每次去乡下看爷爷的时候,都会偷爷爷的钱,被发现了就撒谎说我怂恿的。”
“我妈,总觉得他是男孩子,是家里面的指望,一味纵容。”
季笙懿安静地听着,没有打断她的话。
他们两个都很少自己的过去,似乎只要提起过去话题的时候,两个人都只有原生家庭的痛。
“其实也没什么。”黎昭一说到一半,长叹一口气,“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恩。”季笙懿自然是同意她的话。
“我妈今天来拍摄的地方,给我下跪,让我帮帮他。”黎昭一看着他,眼神中带着疲惫,“她想让你撤诉,然后保释他出来。”
“不是我上诉的。”季笙懿将她搂紧,“但是如果你想的话,我可以帮你去说说话。”
黎昭一手搭在他的手腕上,然后往他的怀里面靠了靠。
“不想,他被关一辈子才是最好的。”
“好。”季笙懿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声音低沉而坚定。
黎昭一微微扬起脖子,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
“不好意思,又给你添麻烦了。”
“永远不要为这种事道歉。”季笙懿捧起她的脸,“我们是夫妻,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你不嫌麻烦就行。”黎昭一很不自信地说道,“我们家的情况你知道的,穷得比较复杂。”
“你爸妈不想我们结婚,也是因为我这个家,实在是给不了你任何帮助。”
“没事。”季笙懿抬手“那是季家,又不是我季笙懿。”
“我不需要你的帮助。”
说着,他轻轻地吻了一下她的额头,试图安抚她不安的情绪。
“除了你弟弟的事情,你母亲那边的事情,我也会接手。”
黎昭一愣住,没有懂他话的意思。
紧记者,他条理清淅地将自己的安排一一告诉她,象是在汇报工作,又象是在给予承诺。
“黎昭阳的事,证据确凿,流程已经激活,让他出来基本不可能。法律会给他应有的惩罚,这也是对他最好的教训。”
“你母亲那边,我已经让人去接触了。会给她安排在最好的养老院。每个月的赡养费,我会从我的账户直接划拨,数额会足够她舒适生活。”
“你父亲欠的债务,我会先垫上。这笔钱,你可以慢慢还我,或者不还也行,随你高兴。至于你父亲本人,”季笙懿语气微冷。
“我会把他送到我投资的一家专业疗养院,那里管理严格,烟、酒、赌,他一样都碰不到。既能保证他的基本生活,也能让他无法再折腾。”
他顿了顿,看着黎昭一震惊又感动的眼神,语气放缓。
“这些安排,你觉得可以吗?如果有不满意的地方,我们可以再调整。”
黎昭一已经说不出话了。
这就是老板吗?感觉和她处理事情的思维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
她做事的时候,总是有些感性,季笙懿做事的时候,总是很理性。
明明是一个学艺术的,却格外的有逻辑。
“你怎么都知道……”黎昭一有些抱怨的语气,声音却莫名地哽咽起来。
“恩,我都知道。”季笙懿吻去她脸上的泪珠。
“所以,以后不要再一个人胡思乱想,自己扛着。有任何事,都要告诉我,好吗?”
黎昭一用力点头,扑进他怀里,紧紧抱住他,仿佛要融入他的骨血。
“季笙懿,谢谢你。”
季笙懿已经听惯了她的“谢谢”了,其实相比说“谢谢”,他更想要点其他的奖励。
“没有其他的要说的吗?”季笙懿的手微微收紧。
黎昭一扭头,看着他那双带有期待的眼睛,尤豫了以后,支支吾吾地说了三个字。
“我……我爱你……”
这三个字,她说过,但从未像此刻这般,充满了全然的依赖的情感。
季笙懿的心象是被温泉泡过,柔软得一塌糊涂。
他回抱住她,吻着她的发、她的额、她的眼睑,最后落在她微凉的唇上。
这个吻温柔而绵长,带着抚慰的爱意。
吻逐渐加深,温度攀升。
黎昭一被他吻得有些喘不过气,脑海里面浮现了汪玲茗的话,下意识的推开他。
季笙懿意识到她的抗拒,微微松开手。
“怎么?弄疼你了?”
她摇了摇头,脸有些发红,“不是,我明天有工作,要穿礼服……”
言外之意,不能做。
季笙懿目光暗沉,然后一把将她打横抱起,走向楼梯。
“我做的时候会控制的,不会留下痕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