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林闻言，那双深邃如暗夜寒潭的眸子骤然一凝，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他那万年不变的、如同花岗岩雕琢般的刻板面容上，第一次浮现出明显的错愕。
这小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转眼间竟谈起了条件？莫不是看自己急着拉拢他，便想趁机漫天要价，糊弄自己不成？
“你说，加钱？”但他林的声音低沉了几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仿佛要将艾伦从里到外看穿。他麾下的恶魔，哪个不是为了权位争得头破血流，何曾有人敢如此明目张胆地跟他讨价还价？
艾伦却是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摊了摊手，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弧度：“当然，不然单是一个虚无缥缈的魔神之位，就要让我众叛亲离，与整个光明世界为敌？这笔买卖也太不划算了吧？”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傲然，“况且，我说的‘加钱’可不是指那些凡俗的金钱财物，那东西对我来说，唾手可得，要来何用？”
“那你要什么？”但他林强压下心中的不悦，努力维持着魔神的威严，只是那张刻板的脸上，肌肉似乎微微抽搐了一下，显然艾伦的“胃口”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艾伦见但他林上钩，眼中精光一闪，慢条斯理地伸出一根手指：“暗界实力强横，军团无数，想必也不缺这点东西。我的第一条要求，便是一头进阶已久、血脉纯正的九阶魔龙！但他林大人，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魔龙？！”但他林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阴沉如水，仿佛瞬间从九幽寒冰坠入了更深的深渊。
他那双燃烧着幽暗火焰的瞳孔骤然收缩，死死地盯着艾伦，仿佛要将他焚烧殆尽。魔龙！那可不是亡灵巫师摆弄的那些骨头架子——亡灵骨龙能比的！那是暗界之中真正站在金字塔尖的恐怖存在，每一头成年的九阶魔龙，其战斗力甚至足以碾压人类帝国的圣魔导师，是各大魔神麾下最为内核的战力和像征！
虽然暗界古老的传说中，曾有过魔龙军团遮天蔽日的辉煌，但那已是数千年前，大战之前的旧事了。
自从上一次光界与暗界的大战落幕，魔龙一族便元气大伤，数量锐减。前不久，但他林在无尽深渊的沉睡中苏醒，重返暗界之时，曾暗中查探过，如今整个暗界能够称得上是九阶魔龙的，掰着手指头都能数过来，满打满算也不过十数头而已！
而其中真正达到“进阶已久、血脉纯正”，符合艾伦这小子要求的，更是凤毛麟角，恐怕连三头都凑不齐！这每一头，都是各大魔神的心肝宝贝，是绝对不会轻易示人的底牌！
“换一个，这个没有！”但他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声音冰冷刺骨，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他可不会傻到为了一个尚未可知深浅的人类小子，去触动那些同伴的逆鳞。
艾伦似乎早就料到但他林会是这个反应，脸上立刻露出了一副极度诧异的表情，仿佛听到了天下最荒谬的事情：“什么？这么大个暗界，号称统领万魔，竟然连一头象样的九阶魔龙都拿不出来？这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他语气中的失望和鄙夷毫不掩饰。
但他林脸色铁青，额头上青筋隐现，强忍着怒火解释道：“有！暗界自然有魔龙！”他几乎是咬着牙说道，“不过，它们都是有主之物，个个身份尊贵，乃是其他魔神的左膀右臂或是本命坐骑，我……做不了主！”他说出这话时，语气中带着一丝罕见的憋屈。
艾伦闻言，立刻双手一摊，做出一副“既然如此，那我也没办法”的无奈模样，语气也变得懒洋洋的：“唉，我一共也没有几个要求，连这点诚意都没有吗？连一头魔龙都舍不得，看来这暗界，也确实不值得我冒险投靠啊！罢了罢了……”
看着艾伦这副软硬不吃、近乎耍无赖的模样，但他林心中的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他何时受过这等要挟？然而，一想到那预言中的景象，想到艾伦身上那股神秘莫测的潜力，他强行将这股怒火压了下去。
突然，他那张阴沉的脸上，竟缓缓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那笑容中带着一丝戏谑和算计：“呵呵……艾伦小子，你倒是提醒我了。暗界目前公认实力最强横的一头魔龙，名为‘灾厄之翼’，乃是魔神亚斯塔禄的胯下坐骑，据说已经快要触及九阶存在的顶峰，便是我也不敢百分百取胜。我可以帮你引荐一下亚斯塔禄大人，至于能不能让那头老魔龙心甘情愿地跟你走，就要看你的本事了！毕竟，暗界的法则，向来是以强者为尊！”
这话说得漂亮，实则是将皮球踢给了艾伦。
亚斯塔禄的脾气何等暴躁傲慢，艾伦若是敢去他面前索要魔龙，恐怕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这分明是想让艾伦知难而退！
艾伦自然听出了但他林的险恶用心，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心中暗骂一声老狐狸。
他才不会傻到去招惹那个疯子一样的傲慢魔王。于是，他眼珠一转，又伸出了第二根手指：“既然魔龙是‘有主之物’，那我也不为难你。这样吧，我要一件真正的神器法杖！威力至少要能比拟光明教会的‘圣光裁决’那种级别的！这个要求，总该不过分了吧？”
“神器法杖？！”但他林的嘴角猛地一抽，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仿佛被人狠狠抽了一记耳光。
他感觉自己的耐心正在被艾伦一点点地消磨殆尽。神器？那可是比九阶魔龙还要稀少珍贵的战略级物品！整个暗界，数得上号的神器屈指可数，每一件都掌握在最顶级的魔神手中，是他们安身立命的根本！
能被成为神器的虽然有，但是绝对不能给他。
这小子是疯了吗？竟然接二连三地索要这种根本不可能给予的东西！但他林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一瞬间，杀气外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