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啦!”
一道璀灿而凌厉的剑光,如同撕裂夜幕的闪电,在漆黑的雨幕中骤然亮起,带着一股无匹的锋锐之气,悄无声息地从一个刁钻至极的角度劈出,目标直指赤木的胸口!
“铛!”
一声刺耳尖锐的金铁交鸣之声在暴雨中炸开,火星四溅,却又瞬间被雨水扑灭。
赤木只感觉一股沛然巨力通过刀身传来,狂暴而刚猛,震得他虎口瞬间开裂,鲜血渗出,长刀几乎脱手飞出!
紧接着,胸口传来一阵剧烈的、仿佛骨头都要断裂般的剧痛,那是剑光通过刀身防御的缝隙,依旧有一缕锋锐的劲气侵入,狠狠斩在了他的胸甲上,将坚固的铠甲斩出一道深深的痕迹,巨大的冲击力让他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一般,不受控制地向后退出数步,每一步都在泥泞中留下一个深深的脚印,胸口气血翻涌,剧痛难忍。
而在他挡下这一击,身形跟跄的瞬间,那道攻击他的身影——艾伦,却如同鬼魅一般,再次融入了浓密的雨幕和阴影之中,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只留下那令人心悸的压迫感,如同跗骨之蛆,挥之不去。
“躲什么?有本事出来!”赤木捂着剧痛的胸口,望着空荡荡的四周,感受着那若有若无的窥视,心中涌起一股难以遏制的怒火与憋屈,他仰天发出一声愤怒的大吼,声音在雨中回荡,却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就在这时,“噗通!”“噗通!”两声沉闷而短暂的重物落水声,几乎被淹没在哗哗的雨声中,但赤木却听得清清楚楚!
他猛地循声望去,只见在不远处被雨水冲刷得浑浊不堪的泥水中,两具残破的尸体正漂浮在那里,随着水流微微晃动。其中一具身上还残留着破碎的法袍一角,另一具则能看到胸前断裂的法杖和染血的牧师长袍……
赫然正是那名风系魔法师和牧师!他们甚至连一声惨叫都没能发出,就已经殒命!
赤木的瞳孔骤然收缩,一股彻骨的冰冷与绝望,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
“迪路,莉娜,卡尔松,你们在么?”
“将军,我在!”一道女音响起,是莉娜,那个手持双刃,对艾伦防御的冰球造成极高伤害的女战士。
赤木心中一沉,这些人中,唯有莉娜身手最好,莫非?
“莉娜,你遭遇攻击了么?”
“那人神出鬼没,魔武双修,刚刚一记风刃险些割掉我的头,若不是我反应快,已经阵亡了!”莉娜极快的说出自己的遭遇。
赤木猛地睁开双眼,剧烈的喘息着,胸口因之前的激战和此刻的紧张而剧烈起伏。他警剔地环顾四周,然而映入眼帘的只有浓得化不开的漆黑。夜幕如同最厚重的墨汁,将天地间的一切都吞噬殆尽,唯有耳边那瓢泼大雨的“哗啦啦”声,如同无数鼓手在疯狂敲击,将其他任何细微的声响都无情地屏蔽、淹没。雨水冰冷刺骨,顺着他的发梢、脸颊、铠甲的缝隙不断滑落,汇聚成细流,在脚下的泥泞中溅起微不足道的水花。
“呵呵……”一阵低沉而略带嘲讽的笑声,如同鬼魅般穿透了密集的雨幕,在赤木耳边幽幽响起,“你们出云帝国也不全是庸手啊,竟然还有两人能接我一击不死!真是……出乎我的意料。”艾伦的声音带着一丝玩味,在空旷的雨夜里回荡,仿佛来自四面八方,让人根本无法锁定其确切方位。
赤木的眼神瞬间变得更加锐利,如同蓄势待发的猛虎。他紧握着手中的武器,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怒喝道:“装神弄鬼算什么本事!有胆量的就给我出来,和我堂堂正正地单挑!”他的声音在雨中传播不远,很快就被更大的雨声所复盖,显得有些徒劳。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这连绵不绝、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冲刷干净的雨水,以及那隐藏在暗处、如同毒蛇般窥伺的敌人,都让他此刻的心情如同被烈火烹煮一般,极其暴躁,却又不得不强行压制,保持着最高的警剔。
艾伦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戏谑:“单挑?”他似乎觉得这是一个天大的笑话,“这狂风,这暴雨,皆是我的魔法。刚才你们八个人,一拥而上围攻我一人,结果呢?转眼间就被我干掉了六个。现在,就剩下你们两个狼狈不堪的家伙了,你却来跟我说单挑?”他的话语象一把冰冷的匕首,精准地刺中了赤木心中最痛的地方。
赤木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嘴唇紧抿着,沉默不语。
他知道艾伦说的是事实,那六个同伴的惨状仿佛就在眼前,鲜血混杂着雨水流淌的景象让他目眦欲裂。他只是更加警剔地看向四周,尽管视线严重受阻,在这漆黑的雨夜里,他竭尽全力也仅能勉强看清自己周身两三米的范围,再远便是浓稠的黑暗。
就在这时,黑暗中响起艾伦一声轻描淡写的轻笑,那笑声中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从容与冷漠:“算了,看你们也挺可怜的,就让你死个明白吧。”他顿了顿,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诡异,“到现在……你们都没有察觉到一丝异样的寒冷么?”
随着艾伦的话语落下,仿佛是某种无形的契约被触发。原本厚重得如同实质的天空乌云,竟在赤木和莉娜头顶的正上方,缓缓破开了一个不规则的空洞!一缕久违的、带着暖意的阳光,如同金色的利剑,穿透了云层的束缚,直直地照了下来,恰好落在两人的身上。
紧接着,那破开的乌云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涟漪般向四周迅速扩散开来。天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放晴,厚重的雨云被驱散,露出了背后湛蓝的底色。
瓢泼的大雨骤然停歇,狂暴的狂风也渐渐平息。雨声消失了,风声减弱了,世界仿佛在一瞬间被按下了静音键。
然而,恢复了清晰视线的赤木和他身旁同样幸存的莉娜,脸上却没有丝毫雨过天晴的喜悦,反而被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所攫住,瞳孔骤然收缩。
他们惊愕地发现,映入眼帘的景象早已不是之前那片经历过激战的破败土地,也不是记忆中那熟悉的高耸山涯。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无边无际、白茫茫的冰雪世界!
大地、山峦,目之所及的一切,都被厚厚的、散发着森然寒气的玄冰所复盖。晶莹剔透的冰层反射着从云洞中洒落的阳光,闪铄着冰冷而刺眼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