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光渐敛,狂风平息。
原地只留下一片狼借不堪、如同被陨石砸过的空地。
地面上布满了深达数尺的沟壑,泥土被染成了暗绿色,到处都是破碎的骨骼、内脏和零碎的哥布尔残骸,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和焦臭味,令人作呕。
艾伦再也支撑不住,双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魔力透支的身体,让他忍不住闷哼出声。
他低头看着自己血肉模糊的双手,感受着体内空空如也的魔力源泉和阵阵传来的虚弱感,脸上却露出了一丝疲惫却又无比满足的笑容。
“杂碎们……这就是……惹恼人类的下场……”
他用尽力气,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然后眼前一黑,差点失去了意识。
风兽的声音传来,“你这个魔法实在是太耗费精神力了,若不是你魔力不俗,暴毙都是有可能的!”
带血风手掌支撑着地面,艾伦嘴角上扬,“有些事,不得不做!”
风兽琥珀色的竖瞳中映出艾伦略显狼狈的身影,尘土与血污沾污了他的法袍,几缕散乱的黑发贴在汗湿的额前。
它甩了甩头颅,低沉的嗓音带着一丝戏谑响起:“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艾伦深吸一口气,手掌撑地,缓缓起身,每一次动作都牵扯着肌肉的酸痛。
他抹去嘴角的血迹,眼神却依旧锐利如鹰:“自然是要杀进哥布尔的老巢,将其一网打尽!给我佣兵团里那未曾走出来的同伴报仇!”他顿了顿,眉头紧锁,“不过其老巢拥有禁魔领域,对我来说很不友好!”
“禁魔领域?”风兽庞大的身躯微微一怔,歪了歪脑袋,金色的鬃毛无风自动,“什么意思?”
艾伦有些意外地看了看这头实力高达八阶的元素魔兽,没想到它竟然连禁魔领域都未曾听闻。他解释道:“就是说,在那领域范围内,任何魔法都无法施展,你我皆然。”
“无法施展魔法?”风兽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被冒犯的怒意,它抬起覆盖着坚硬鳞片的巨爪,在地面上轻轻一跺,便留下一个深深的印记,“那你带着我去!管它什么领域,我一脚就给那里踩塌!”
艾伦闻言不禁苦笑,摇了摇头:“没那么简单。哥布尔的巢穴错综复杂,如同迷宫一般,而且深藏在地下数百码,规模恐怕有你家那峡谷一半以上大小。没有魔法辅助,你如何一脚踩塌?而且洞口极小,你也进不去。”
风兽沉默了,巨大的头颅微微垂下,不再言语,只是静静地趴在艾伦身边,象一座沉默的山岳,只有偶尔扫动的尾巴显示它并未真正睡着。
艾伦不再多言,盘腿坐下,闭上眼睛开始冥想,试图尽快恢复消耗巨大的魔力。
当艾伦再次睁开眼睛时,天色已经由暗转明,又渐渐西斜,粗略估算,至少过去了近十个小时。
他只觉精神饱满,体内魔力也恢复了七八成。而他身旁,风兽不知何时已经离开又返回,此刻正百无聊赖地甩着尾巴,它身前堆放着几只处理干净的、大小不一的猎物,有巨鹿,有岩羊,甚至还有一头獠牙外露的野猪,显然是它为两人准备的食物。
一人一兽,默契地架起篝火,开始了每日例行的烧烤时刻。油脂滴落,在火焰中激起滋滋的声响,浓郁的肉香弥漫开来,驱散了之前的疲惫与凝重。
饱餐一顿,艾伦拍了拍身上的碎屑,站起身,目光投向远方。“走吧,我们该出发了,我已经迫不及待的要干掉那哥布尔王!”
风兽低吼一声,表示明白,起身跟上。
不久,一人一兽便来到了哥布尔巢穴的入口。那的狭小洞穴,洞口周围散落着一些骸骨和污秽之物,散发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腥臭。
“比上一次更恶心了!”
风兽看着那狭小的洞口,巨大的眼睛里满是嫌弃与不满,它根本无法钻进那狭小的洞口。
艾伦见状,莞尔一笑,拍了拍风兽的前腿:“你体型太大,进不去。你就在这里等我好了,帮我守住出口,别让任何一只哥布尔跑出来。”说完,他不再尤豫,深吸一口气,一头扎进了那黑暗、深邃的哥布尔洞穴之中。
脚下不时踩到一些黏腻滑溜的东西,不用想也知道是什么。墙壁上湿漉漉的,不时有水珠滴落,在寂静的洞穴中发出“嘀嗒、嘀嗒”的声响,更添几分阴森。
艾伦放轻了脚步,小心翼翼地向前探索。
他能听到前方不远处传来哥布尔特有的、尖锐而又杂乱的嘶吼声和怪笑声,还夹杂着某种沉重物体被拖拽的声音。
越往深处走,空间似乎越大了一些。空气中的血腥味也愈发浓重。
突然,前方拐角处传来一阵粗重的呼吸声和低沉的咆哮。艾伦顿时谨慎,从储物空间掏出了斯巴达的锐利之刃,缓缓探出头去。
山洞的中心,几只身材比普通哥布尔高大不少的精英哥布尔正围在一起,撕扯着一具不知名生物的尸体,鲜血淋漓,场面残暴。
它们的皮肤呈现出更深的墨绿色,肌肉虬结,手中挥舞着锈迹斑斑的巨斧和狼牙棒。
艾伦没有惊动它们,而是利用阴影和岩石的掩护,悄无声息地绕了过去。他的目标是哥布尔王,没必要在这里浪费时间和魔力。
又穿过几条狭窄的信道,前方的光线忽然亮了起来,同时,一股更加狂暴、充满压迫感的气息弥漫开来。艾伦知道,他离目的地不远了,“这熟悉的感觉不会错”。
他加快了脚步,转过最后一个弯,眼前壑然开朗。这是一个巨大的地底溶洞,顶部倒挂着无数钟乳石,地面上则散落着更多的骸骨和垃圾。溶洞的正中央,一个高约三米,体型臃肿如山丘的巨大哥布尔,正坐在一个用白骨和不知名皮革堆砌而成的“王座”上。
“恩,哥布尔的王换了?”
它的皮肤是暗沉的灰黑色,上面布满了狰狞的伤疤和扭曲的肌肉。一颗巨大的头颅上,两只闪铄着嗜血红光的眼睛如同灯笼般扫视着周围。它的手中边,放着一柄巨大的石锤,锤头沾满了早已干涸的黑色血迹。在它的周围,簇拥着数十只最强壮的哥布尔卫兵,个个凶神恶煞。
这,就是新的哥布尔王!
似乎是察觉到了艾伦的气息,哥布尔王那巨大的头颅猛地转向了他,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吼——!渺小的人类,你竟敢闯入我的领地!!恩?竟然是你?”
“你认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