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利牛斯山脉,北坡盘山公路。
黑色的suv像一道幽灵,在蜿蜒的公路上无声疾驰。
后视镜里,那三个一直若即若离的黑点终于撕下了伪装。三辆经过改装的路虎卫士,没有任何牌照,也没有拉响警笛,只是像沉默的狼群一样,死死咬住了他们的尾灯。
那是基金会的“猎犬”部队。
“只有三辆?看来他们是真的没人可用了。”
叶红翎瞥了一眼后视镜,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她并没有踩刹车,反而猛轰油门,车身在湿滑的路面上甩出一个惊心动魄的漂移,贴着悬崖护栏滑过弯道。
“只是要看我们去哪吧。”陆修坐在后座,甚至连头都没有回。
他透过后挡风玻璃,看着后面越来越近的车灯。
万物蓝图,开启。
在那微观的视野中,几十米外那辆头车的机械结构清晰可见。高速旋转的传动轴、紧绷的悬挂弹簧、以及那个正在承受巨大离心力的前轮转向拉杆。
“既然是追逐战,那就让你们跑快点。”
陆修的手指在眼前轻轻敲击了一点。
意念如针,精准地刺入了头车左前轮的转向拉杆连接处。
那是整个转向系统中最脆弱的一个受力点。
“咔。”
一声在高速风噪中几乎听不见的脆响。
后面那辆正在加速准备超车撞击的路虎,左前轮突然毫无征兆地向外侧猛地一歪。拉杆断裂,车轮瞬间失去了控制。
“吱——!!!”
刺耳的刹车声响彻山谷。
失控的路虎像是一个喝醉的醉汉,猛地向左侧横甩出去,一头撞上了坚硬的山体岩壁。
“轰!”
巨大的冲击力让车身弹起,翻滚了两圈,横亘在路中央,冒起了滚滚黑烟。
紧随其后的第二辆车反应极快,驾驶员猛打方向盘,试图从外侧绕过去。
陆修的手指再次敲点了一下。
第二辆车刚刚切入外线,右后轮突然炸裂。
失衡的车身在惯性作用下旋转了180度,尾部狠狠甩在了第一辆车的残骸上。两辆废铁死死卡在一起,将狭窄的盘山公路堵了个严严实实。
第三辆车被迫急刹,停在了几十米外。
车上的雇佣兵气急败坏地跳下车,举枪想要射击,却只能眼睁睁看着那辆黑色的suv消失在蜿蜒的山路尽头,只留下一串远去的尾气。
从头到尾,陆修连手都没抬一下。
……
傍晚,法国,图卢兹。
这里是欧洲的航天之都,红砖建筑在夕阳下泛着温暖的玫瑰色。流动人口众多,是天然的藏身之所。
一处偏僻的修车厂废墟旁。
陆修手里拿着一把螺丝刀,正把suv的中控台拆得七零八落。
“gps模块、车载通讯芯片、蓝牙接收器、甚至连胎压监测的发射器……”
陆修将一把花花绿绿的芯片和线路板扔进路边的垃圾桶,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好了。现在这辆车除了发动机和轮子,没有任何能联网的东西。就算是那个‘眼睛’,也别想通过网络找到我们。”
为了彻底避开基金会无孔不入的监控网络,柳薇否决了入住星级酒店的提议。
三人通过现金交易,在老城区租下了一间位于顶楼的老旧阁楼民宿。
……
老城区,阁楼。
推开那扇有些受潮变形的木门,一股淡淡的霉味夹杂着木头的陈旧气息扑面而来。
房间不大,斜顶的天窗上积了一层灰,透过玻璃可以看到图卢兹那着名的红瓦屋顶。
设施很简陋:一张有些掉漆的小圆桌,一个老式的壁炉,以及……
房间中央,只有一张铺着印花床单的大铁床。
而在角落里,挤着一张看起来就不太舒服的单人丝绒沙发。
三人站在门口,看着这尴尬的布局,陷入了沉默。
“那个……”
叶红翎率先打破了沉默。
她此时心情正好,身上的伤疤都没了,皮肤光滑得让她自己都想多摸两把。她看了一眼那张大床,又看了看陆修和柳薇,嘴角勾起一抹促狭的坏笑。
“只有一张床啊。”
叶红翎双手抱胸,故意用肩膀撞了撞柳薇,“既然我是保镖,负责守夜是应该的。要不……你们俩睡床?我睡沙发?”
柳薇正在整理行李的手一顿。
她转过身,无奈地看着叶红翎:“红翎姐,你也学会开这种玩笑了?”
“我没开玩笑啊。”叶红翎眨了眨眼,“你看,陆修这几天又是救人又是修东西,跑来跑去的,多累啊。你身体也不好。我皮糙肉厚的,睡沙发正好。”
陆修正在检查窗户的锁扣,闻言转过头,一本正经地看了看那张大床,又看了看柳薇。
“嗯,我不介意。”陆修点了点头,语气诚恳,“床挺大的,我不占地方。”
“想得美。”
柳薇白了他一眼,那眼神里没有了以前的冰冷,反而多了一丝嗔怪的风情。
柳薇拎起自己的洗漱包,指了指那张看起来就硬邦邦的沙发,对着陆修发号施令:
“我和红翎姐睡床。你,睡沙发。”
说完,她没有再理会这两个人,拿着换洗衣服,径直走进了狭小的浴室。
“砰。”
浴室门关上。
叶红翎耸了耸肩,走到窗边,熟练地检查窗帘的缝隙和视线死角,然后一屁股坐在床边,开始拆卸自己的战术靴。
陆修摸了摸鼻子,走到那张单人沙发前,按了按坐垫。
“吱呀——”
沙发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惨叫,里面的弹簧显然已经断了好几根。
“这待遇……”
陆修摇了摇头,有些好笑。
他并没有抱怨,只是把手掌贴在沙发的扶手上。
意念微动。
沙发内部断裂的弹簧在微观层面重新连接、塑形;塌陷的海绵分子结构被重新排列,恢复了蓬松与弹性;就连那有些松动的木质框架也被重新咬合紧实。
短短两秒钟,这张破旧的单人沙发就变成了一张符合人体工程学的顶级休息椅。
陆修满意地躺了上去,双手枕在脑后,看着窗外。
正午的风吹进来,带着图特卢兹特有的喧嚣与生机。
比起在巴塞罗那那种时刻被枪口指着的紧绷感,此刻这间破旧、狭窄、甚至还带着霉味的阁楼,反而让人感到一种久违的安宁。
陆修深吸了一口气,看向窗外红色的屋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