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月城魔法学院，第三教程塔，阶梯教室。
七天的时间一晃而过，林凡三人迎来了入学后的第一节公开课——《武器附魔理论基础》。
这门课，听名字就知道，不怎么受待见。
它不教怎么搓出更猛的火球，也不教怎么在决斗中保命，而是教你象个铁匠一样，吭哧吭哧地给武器刻画符文。在那些心高气傲的贵族魔法师看来，这是纯粹的“匠人”活计，又脏又累，掉身价。
所以，能容纳三百人的阶梯教室里，稀稀拉拉只坐了不到五十号人。
林凡找了个中间的位置坐下，艾拉和米娅一左一右，象两个忠实的护卫。
他打量了一下周围。
前排，坐着一些看起来家境一般的学生，正襟危坐，脸上写满了对知识的渴求和一丝掩不住的紧张。
后排，则歪歪扭扭地躺着十几个贵族子弟，一个个哈欠连天。他们要么是在仆人的伺候下吃着精美的糕点，要么干脆就趴在桌上补觉，把这里当成了高级休息室。
林凡对这些都不是很在意。
他来这里，目的非常明确。
他不是为自己学的。
附魔武器有多贵，他深有体会。
这门技术，如果能被祖国掌握、解析、乃至实现工业化量产……
那意义可就非凡了。
所以，这堂课的每一个字，每一个知识点，都必须完整地带回去。
讲台上，一位穿着法师长袍，头发花白的魔法导师已经开始讲课了。他声音干瘪，语速又快，一边说，一边在身后的魔法黑板上快速画着各种复杂的附魔阵图，头都不带回一下，显然是只想赶紧讲完下课。
林凡皱了皱眉，心里升起一个很现实的问题。
他没法记笔记。
让他用这个世界的文本正常书写，他是能做到，可要一边听这种信息密度极高的课，一边快速转译成这个世界的文本记录下来，根本不可能。他的书写速度，不可能跟得上。
用汉字？更不行。
那等于直接在脑门上刻上“我是异界奸细”六个大字。
所以他寄希望于艾拉和米娅。
在林凡的要求下，
两人倒是很努力。
艾拉紧紧握着笔，眉头拧成一个疙瘩，死死地盯着黑板，手在羊皮纸上飞快地划拉着。但林凡瞥了一眼，她那页纸上，与其说是笔记，不如说是一堆鬼画符，充满了战士风格的狂野和潦草。
米娅更惨，小姑娘急得鼻尖上都渗出了汗，那对毛茸茸的猫耳朵紧张地竖着，一会儿看看黑板，一会儿看看自己空白的纸，完全不知道从何下手。她以前是奴隶，连字都认不全，让她来听这种大学级别的专业课，实在是太难为她了。
看来是指望不上了。
林凡心里叹了口气，开始在教室里查找“备用方案”。
他的目光在那些昏昏欲睡的贵族和一脸懵逼的平民学生身上扫过，最后，定格在了教室角落的一个身影上。
那是个女生。
她独自一人坐在一排空无一人的座位中间，周围象是有一道无形的墙，将她和整个喧闹的教室隔离开来。
她穿着一身灰色见习法师袍，一头亚麻色的长发简单地束在脑后，标致的脸蛋显得有些苍白，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
她手里的羽毛笔，几乎没有停过。
老教授在黑板上画下什么，她的笔尖就同步在笔记本上复刻出什么。线条精准，速度飞快，甚至连一些教授随口提到的、一闪而过的补充知识点，她都能毫不遗漏地记录下来。
那专注的神情，那沉浸在知识海洋里的状态……
林凡心里“咯噔”一下。
没错了，是学霸！
他立刻有了主意。
林凡站起身，悄无声息地走到了那个女生的后排，坐了下来。
女生完全没有察觉到身后多了个人，依旧在疯狂输出。
林凡观察了一会儿，发现她的嘴唇有些干裂，偶尔会下意识地舔一下。
他心中一动，
跑的教室外的商店，花一银币买回一袋，为贵族专供的带有微量魔力的“清神泉水”。
他轻轻敲了敲前排女生的桌子。
女生被吓了一跳，身体猛地一颤，像只受惊的小鹿，回过头，一脸警剔地看着他。
“同学，我看你好象有点渴。”林凡脸上挂着人畜无害的笑容，将手里的水袋递了过去，“这是‘清神泉水’，能提神醒脑。”
女生愣住了，她看着林凡，又看了看那个未开封的水袋，眼神里充满了困惑和尤豫。
她不认识这个男人。
在学院里，从来没有人主动跟她搭过话。
林凡没有继续说话，但笑容更真诚了。
或许是他的笑容太有迷惑性，又或许是她真的渴了，女生尤豫了半天，最终还是接过了水袋，小声地说了一句：“谢谢。”
她拧开盖子，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小口后，还了回去，然后继续专心听课。
林凡又继续观察了一会儿，很快发现了第二个问题。
女生的羽毛笔，笔尖已经有些磨损分叉了，写出来的线条时粗时细，好几次都因为墨水不畅而卡住，让她不得不停下来用力甩几下。
林凡再次行动。
他离开教室，在学院的商店里，花了5银币，买了一支做工最精良的、矮人产的“精工墨水笔”，又配了一小瓶上好的墨水。
回到教室，他再次敲了敲女生的桌子。
“我看你的笔好象不太好用，我这里正好有一支备用的，你先用着。”
说着，他不由分说地将那支崭新的墨水笔，放在了她的桌上。
女生彻底懵了。
她看着桌上那支散发着金属光泽、笔身刻着精美花纹的墨水笔，又抬头看了看林凡那张带笑的脸，嘴巴张了张，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这支笔……她认得。商店里卖5银币，一点也不便宜。
她自己都没舍得买。
这个人……到底想干什么？
“你……你为什么……”她终于鼓起勇气，问出了心里的疑惑。
“嘘——”林凡竖起一根手指，示意她小声，“别在意，你好好听课，认真记笔记，别分心。”
他顿了顿，露出了真诚的微笑。
“等下课了，你的笔记，借我抄一下，可以吗？”
“我写字慢，跟不上导师的速度。”
女生愣住了，看着林凡，这才反应过来，
原来……是为了这个。
她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只是默默地转过身，换上了那支新笔，继续心无旁骛地记起了笔记。
……
六个小时的漫长课程，终于结束了。
老导师宣布下课的瞬间，后排的贵族子弟们如蒙大赦，在一群仆从的簇拥下，吵吵嚷嚷地离开了。
艾拉和米娅一脸沮丧地走了过来，手里拿着她们那两份“惨不忍睹”的笔记，无地自容。
“林凡……对不起……”艾拉的头都快埋到胸口里了，“导师说的太快了，还有好多专有名词，我……我只记下来了不到两成……”
“我……我更差劲……”米娅的声音带着哭腔，眼框都红了，“我搞砸了……”
“没事，别自责，这不怪你们。”林凡安慰地拍了拍她们的肩膀，然后径直走到了那个学霸女生面前。
“同学，下课了。”
女生抬起头，默默地将自己的笔记本合上，递了过来。
“谢谢。”林凡毫不客气地接了过来。
艾拉和米娅好奇地凑过来看。
只看了一眼，两人就同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哪里是笔记？
这简直就是一本印刷出来的教科书！
字迹工整秀丽，
那些复杂的附魔阵图，更是被她用不同颜色的墨水，标注得清清楚楚，线条精准流畅，比黑板上导师画的还要清淅、规整。
就跟用尺子量过一样。
“天哪……”艾拉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叹，“这笔记也太专业了。”
米娅也看得小嘴微张，满脸的崇拜。
“好了，别感慨了，赶紧抄。”林凡把笔记本塞给了她们。
安排好任务，林凡才转过头，看向那个还坐在原地的女生。
她似乎有些局促，双手放在膝盖上，眼神不知道该往哪里看。
林凡主动开口，打破了沉默。
“我叫林凡，还没请教同学你的名字？”
女生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又很快地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蚋。
“……艾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