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东睁开眼,手指还搭在键盘上。窗外天光已经亮了大半,楼下的车声多了起来。他坐直身体,把袖口往下拉了拉,那枚刻着“法正民安”的袖扣露了出来。
他打开抽屉,取出u盘插回电脑,调出《代号:清网—初步构想》的文档。光标停在最后一行,他敲下几个字:“行动组需提前介入,确保响应时效。”
文件保存后,他拨通了一个号码。
二十分钟后,特警队长带着四名队员走进指挥中心的小会议室。五人都穿着深色作战服,肩背挺直,进门后自动站成一排。队长走到最前,看了陈东一眼,点头示意。
“坐。”陈东说。
五人依次落座,没人说话。特警队长把战术手套放在桌上,左手虎口处有一道旧伤疤,在灯光下看得清楚。
陈东打开投影仪,三页材料依次投到墙上。
第一页是组织结构图。他指着“政法线渗透”这一支,说:“我们现在面对的不是单个贪官,而是一个长期运作的利益网络。他们用合法程序掩盖非法操作,靠的是内部信息流通。”
第二页是时间轴对比图。他点着屏幕:“李某被捕当晚,周正国就批准了解除账户冻结。第二天资金就开始转移。这个节奏太准了,说明有人在盯着我们的动作。”
第三页是张维的笔迹分析和会议文件流转路径。
“这个人负责归档会议资料。按规定,这些文件应该加密上传。但实际流程中,部分内容会进入可查阅区域,经侦局的人能看。”
他停顿了一下,“我们抓的不是眼前这几个人,是要让整个传递链条暴露出来。所以不能急。”
特警队长开口:“为什么不直接控制张维?”
“因为他不是终点。”陈东回答,“他只是信使。如果我们现在动手,上面的人就会切断联系,后面的人立刻消失。我们要等信号,等他们自己把线头拉出来。”
另一名队员问:“那我们的任务是什么?”
“布控。”陈东说,“你们的任务是随时准备切入。当证据链完整、时机成熟时,我要你们在十分钟内完成三个动作——封锁档案室、控制通讯设备、带人撤离。全程不能有冲突,不能惊动无关人员。”
会议室安静了几秒。
特警队长看着墙上的图,又看了陈东一眼,“你想要无声控制?”
“对。”陈东点头,“这不是抓毒贩,这是查系统性腐败。任何风吹草动都会让整条线崩掉。你们要像影子一样进去,拿到东西再悄无声息地撤出来。”
队长没再说话,低头在本子上写了几个字。其他队员也开始记录。
陈东走到白板前,拿起笔画出七十二小时推演流程。
“接下来三天,我们会放一条假消息,说近期要突击检查经侦局内部管理问题。这条消息会通过正常渠道传出去,看看谁会先动。”
他标出几个关键节点:“如果张维突然请假,或者周正国主动提交自查报告,那就是预警。一旦触发,监控等级立即提升,你们进入待命状态。”
“a组负责模拟强攻方案,b组配合技侦做监听部署。”他说完,看向特警队长,“你们可以提意见。”
队长合上本子,“我们按你说的练一遍。”
上午十点,训练场。
空地被划成几个区域,分别模拟经侦局办公区、档案室和地下车库。特警队员们穿上装备,开始第一次推演。
陈东站在指挥位,拿着对讲机发令:“目标出现在一楼走廊,三点钟方向,保持隐蔽。”
指令发出后三秒,对讲机里传来回应:“收到,正在接近。”
但就在他们准备贴门监听时,模拟目标提前拐弯,从侧门离开。
演练中断。
回到复盘室,特警队员指出问题:“你说‘接近目标’,但我们不知道该保持多远距离。你是想取证,还是控制?指令不明确。”
陈东明白过来。他习惯了书面表达,但在现场,每一个词都必须精准。
“下次我会说‘距目标五米尾随,不开麦,等录音启动’。”他说。
下午两点,第二次演练。
这次陈东脱掉西装外套,换上战术背心,亲自带队进场。
“三点钟方向,目标出现,五米尾随,不开麦。”他的声音通过耳机传入每个队员耳中。
队伍跟进,路线正确。但在准备安装微型录音器时,触发了模拟警报。
“失败原因?”队长问。
“设备频率没调好,和大楼信号冲突。”技术员说。
“那就换频段,加屏蔽层。”陈东说,“明天早上六点前必须解决。”
晚上七点,第三次演练。
所有环节重新校准。通讯频道独立加密,监听设备更新,行动路线微调。
陈东站在指挥位,手握对讲机。
“目标进入档案室,开始翻阅文件。b组准备接收信号,a组封锁前后通道,等待指令。”
三分钟后。
“录音激活,证据获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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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分钟后。
“证据确认,执行撤离。”
八分钟后。
“全员撤出,无接触,无警报。”
对讲机里传来一声清晰汇报:“指挥部,任务完成。”
陈东松开握紧的手掌,掌心全是汗。
特警队长走过来,摘下头盔,看着他说:“我们可以做到你要的效果。”
陈东点头,“我知道你们能。”
回到办公室时已是深夜。他脱下领带,把袖扣取下来放在桌角。电脑屏幕还亮着,显示着最新版的作战预案文档,标题写着“代号清网·作战预案v30”。
他没有关机,靠在椅背上闭了一会儿眼。
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特警队长发来的加密消息:“全体待命,随时响应。”
他睁开眼,回了一个字:“好。”
这时,楼下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接着是电梯启动的声音。他知道是特警队员们离开了。
他重新坐正,打开人事档案系统,再次调出张维的资料。
购房合同上的签名,和会议签到表上的确实不一样。用力方式不同,转折角度也有细微差异。
他放大图像,盯着那两个“张”字。
一个写得稳,一个写得急。
忽然,他注意到一件事。
在会议签到表上,张维的名字是用黑色签字笔写的,墨迹均匀。但在购房合同上,虽然是同一颜色,但第一个横划有轻微断墨痕迹。
这种笔,不是单位发的那种。
他记下这一点,打开另一个窗口,查询全市房产交易中心常用的签字笔型号。
刚输入一半,手机又响了。
是“梧桐”发来的消息:“张维今早申请调休,理由是母亲住院。医院查无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