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妙仪眼中极快地闪过一丝冰冷的杀意。
但转过头面向他时，脸上却绽开一抹比刚才更加魅惑、更加娇柔的笑意，她眼波横流，声音甜得能滴出蜜来：
只是那甜腻的尾音里，仔细听，却能品出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
慕容启才不管她是真情还是假意，是顺从还是隐忍。
在他看来，女人而已，无论多烈性、多聪明，只要抓住了她的软肋，捏住了她的把柄，就可以将她驯服。
他便一边自斟自饮，一边肆无忌惮地用目光打量着她，从她如画的眉眼，到纤细的脖颈，再到那被华服包裹的窈窕身段……心中已是痒得厉害，恨不得立刻就将她扛回府中，扔到榻上好好“宠幸”一番，让她彻底成为自己的所有物。
他还从未遇到过这样一个女人——美丽、狡猾、却偏偏令人着迷，让他心甘情愿地被她吸引，甚至隐隐期待征服她之后，会是怎样一番滋味。
孙妙仪被他那目光盯得浑身不自在，就在她心烦意乱之际，一个穿着王府侍女低着头走了过来，将她桌上已然空了的银酒壶撤下，换上了一壶温好的新酒。
看着女子秀美的脸庞，孙妙仪眸光倏然一凝，酒意顿时都清醒了三分！
是她！
王玄之身边那个曾被她易容顶替过的侍女素墨！
素墨似乎察觉到了她的注视，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随即把头垂得更低，拿起托盘，匆匆退入了来往穿梭的仆役人流中，很快不见了踪影。
孙妙仪不动声色执起那温热的酒壶。
果然，只见在壶底与托盘相接的凹陷处，有一张被叠得极小的纸片。
她借着宽袖的遮掩，迅速将其取出，指尖微动展开，目光如电般一扫而过，已将上面寥寥数语尽收眼底。
随即，她掌心一翻，那纸片便如同从未存在过一般，消失在了她的袖袋深处。
没过多久，孙妙仪借口醒酒悄然离席，朝着王府后花园较为僻静的方向走去。
转过一处开得正盛的芍药丛，便在假山旁的阴影里，看到了一个正在低声啜泣的纤细身影，正是素墨。
孙妙仪放轻脚步走了过去，在她身后停下，声音平静问道：“你在这里哭什么？”
素墨闻声猛地一惊，慌忙转过身，见到是她，连忙屈膝行礼，声音还带着哽咽：“奴婢见过郡主。”
她迅速用袖子拭了拭脸上的泪痕，似是挣扎了一下，随即抬起一双泪眼，带着惶恐与恳切，压低声音道：“奴婢不敢隐瞒郡主！二公子他……他前些日子，趁着大公子不在，强行要了奴婢的身子……之后，便时常来找奴婢……”
她说到这里，羞愤得难以启齿，顿了顿才继续道：“就在昨日，二公子又来了，还喝得酩酊大醉，他……他抱着奴婢，口齿不清地说，很快……很快就能让大公子再也翻不了身了！奴婢当时吓得魂飞魄散，多问了几句，他才得意地透露……说大公子不但被他们设计染上了五石散，难以戒除，最要命的是……大公子竟然将象征家主身份的天齐玉佩赠予了您！他们就等着今日宴会一散，便要拿这件事，连同五石散之事，一同问罪大公子呢！”
说着，她“噗通”一声双膝跪倒在地上，朝着孙妙仪不住地磕头，额头很快便见了红，声音凄切请求道：“郡主！求您将那玉佩给奴婢，让奴婢交还给大公子吧！只要能拿回玉佩，大公子的罪责或许就能减轻几分……！
“竟然是这样？”
孙妙仪脸上露出些许讶然之色，她抬手捂住了嘴，一双美眸微微震动。
随即，她连忙将手伸进了自己的衣袖，似在摸索什么。
素墨见状，眼中瞬间迸发出惊喜与期待的光芒，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的手。
然而，孙妙仪掏出来的，却并非玉佩，而是一个小巧的油纸包。
她慢条斯理地打开，从里面拈起一片杏仁片，放入口中细细咀嚼起来，动作优雅得仿佛在品尝什么珍馐。
“您这是？”
素墨嘴角的笑意顿时僵住，她不敢置信道，“姑娘，您难道要见死不救吗？”
“该说不说，你们王家的杏仁酥味道真不错。”
孙妙仪仿佛没听到般拍了拍手上的碎屑后，这才垂下眸来。
她一双美眸带着嘲弄看向脸色僵硬的素墨，语气中带着一丝凉意，“东西是在我这，但交给你……你也配？”
看着素墨瞬间僵住的模样，她慢条斯理地说道，“我要给，也是亲自给王玄之，怎么可能给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见素墨脸色陡然一白，她又冷笑道：“你明明是王玄之院里的人，却爬到了王谧的榻上，还说是他逼迫你，岂不知忠诚之人，只会宁死不屈！”
素墨的嘴唇哆嗦着，想要辩解，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孙妙仪继续道：“让我猜猜，王谧是不是说，只要你帮他拿到这枚玉佩，扳倒王玄之，他就给你一个体面的小妾身份，甚至许诺你将来荣华富贵？”
说着，她玩味一笑，杀人诛心道:“那你有没有想过，若王玄之倒台，二公子便可顺理成章地扶摇直上了，届时，王谧真会兑现承诺，许你富贵吗？我想，对于一个卖主求荣，还知道他这么多秘辛的奴婢，只怕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杀你灭口！”
“你胡说！”
素墨的脸色扭曲，她猛地从地上站起来，眼中再无半分可怜，只剩下怨毒与狠戾：“还不都怪你！要不是你当初扮作我的模样勾引大公子，让二公子以为我对大公子是特别的存在，他又怎么会处心积虑的让我失身于他！如今我除了依附于他，我还能有什么办法！”
说着，她眼中凶光毕露，竟猛地从袖中拔出一把寒光闪闪的短刀，朝着孙妙仪的心口，恶狠狠地刺来：“你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