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哥布尔也喜欢收藏这些东西啊。”莫雷啧啧称奇。
把这些东西全数卖掉，说不定能凑够一百金币。
“它们不是喜欢收藏，而是……”洛米娅的声音明显低沉压抑了很多，“唉，算了，你自己过来看吧。”
精灵少女示意莫雷到她身边来。
“这……”
莫雷操从着法师之手移动火把，看清了眼前的景象，一时哑然。
在洞穴更深处，一个散发着恶臭的浅坑里，横七竖八地丢摆放着几具已经高度腐烂、被啃噬得面目全非的人类残骸，边上散落着几块沾满污秽的青瓷。
洞穴内的气氛瞬间变得沉重。
“这就是遇见哥布尔就要尽可能剿灭的原因啊。”洛米娅轻声说。
莫雷喉结滚动，原本打算说些什么，最终却什么也没说出口，只是叹了口气。
冒险者的收入确实远高于普通人，但这并非没有代价。
机遇总是伴随着风险，任何一次任务都有可能出现意外。
巴卡夫沉默地走上前，用一块破布垫着手，小心翼翼地将那几块青瓷捡了起来，擦掉上面的污物，收进自己腰间的皮囊里。
那是几具尸体的身份牌，属于最低等级的“青瓷”级。
这个等级的冒险者，多半是初出茅庐的新人，甚至未必获取职业等级。
“真是的……既然才是‘青瓷’级，那就别来地下二层啊！”洛米娅语气烦躁，将脚边的石头一脚踢飞很远。
“或许是迷路了。”矮人的声音也低沉了许多，带着一丝叹息，“我们走吧，这些协会会派人来处理，也会通知他们的家人或所属团体。”
莫雷心情也有些复杂。
他想起了自己注册时缴纳的那几个银币，当时感觉有点肉疼，现在却觉得那点钱似乎也不算多。
协会要维持运转，处理善后，发布任务，确实也不容易。
“咱们走吧，这鬼地方待久了晦气。”
巴卡夫收拾好心情，背起重新装满的战利品包裹，率先向洞外走去，洛米娅也默默跟上。
莫雷最后看了一眼那个浅坑，叹了口气，挑起那根挂着两只俘虏哥布尔的钢筋法杖，跟在两人身后，离开了这弥漫着异味的洞穴。
外面地下城信道里潮湿冰冷的空气，此刻竟显得格外清新。
三人带着俘虏和战利品，沿着来路返回。
“看到了吧，这就是象个没头苍蝇一样乱窜的下场。”路上，矮人率先开口。
这次洛米娅出奇地没有反驳。
气氛一时间有些安静。
片刻后，莫雷开口打破了沉默：
“洛米娅前辈，刚才你是怎么招惹上那么多熊地精的？以你的身手，应该不至于被它们围住吧？”
洛米娅闻言，脸色瞬间一垮：“别提了，气死我了！我本来在追踪一只稀有的荧光蛾，结果路过一片石林时，看到一伙冒险者，职业等级看着也就一两级的样子，正被几只熊地精追得屁滚尿流，哭爹喊娘。”
她踢飞脚边一颗小石子：“我一时手痒，哦不，是路见不平！就顺手射了几箭，放倒了冲在最前面的两只熊地精，想帮他们解围。”
“结果那帮没骨气的家伙看到我吸引了熊地精的注意力，居然头也不回地就跑了！然后更倒楣的是另一边的岔路又窜出来三只，就给我围起来咯。”
“不过就算没有你们来，我也能全身而退！这种级别的地下城，前三层我一个人也可以随便逛的！”似乎想起了什么，她连忙补充道。
矮人嗤笑一声：“这么多年了，你这多管闲事的毛病还是没改啊。”
“关你啥事，就管就管。”洛米娅翻了个白眼。
“行吧。”巴卡夫耸耸肩，“也算有点长进了，没丢我们‘碎岩之弓’小队的脸。”
他倒是没有否认对方的说法。
“碎岩之弓？”莫雷捕捉到这个陌生的名字。
“哦，那是我们以前冒险小队的名字。”洛米娅撇撇嘴，露出一丝怀念的神色。
“十几年前，我、这个矮子、布鲁克，还有一个半身人游荡者‘快脚’芬恩，四个人组队混过将近一年。”
“后来呢？”莫雷刚问出口就有些后悔。
大多数冒险者小队的解散，往往都伴随着一些并不愉快的回忆。
“要是不方便说就算了。”
“没什么不方便的。”洛米娅摆摆手，“家里传信说我族姐大婚，召我回去。结果这一回就被我那混蛋老爹关在森林里特训了十几年！直到前段时间终于突破了高阶门坎才给我溜出来。”
“活该！”巴卡夫幸灾乐祸道，“之前你还骗我们说你成年了呢，谁知道是自己偷跑出来的！”
洛米娅转头看向莫雷：“莫雷，我再给你讲个那本古籍里的俚语，叫做……”
“差不多得了！”矮人瞪眼，随后对莫雷解释道，“上次她走之后，布鲁克也觉得自己职业等级不够，选择回学院继续修行。我们剩下两个人觉得没意思，就这么散喽。”
原来不是退队流那种狗血剧情……莫雷松了口气。
“是这样啊。”
洛米娅伸了个懒腰，银发在幽暗的光线下流淌：“这次出来没几天，我就碰巧遇到了这个矮子，他说布鲁克在这边当导师，而且附近还有座不错的中型地下城，就一起过来玩玩……”
“结果布鲁克这家伙，整天窝在那个灰扑扑的厂房里捣鼓什么‘水泥’，咱过来了一个礼拜，天天给他打白工去了！”
巴卡夫愤愤不平。
说话间，三人已经走出了地下城入口，重新沐浴在傍晚略显昏暗的天光下。
矮人带着路，他们很快回到了那座“格鲁德水泥厂”。
布鲁克那魁悟的身影堵在门口，他的目光第一时间就落在了莫雷用钢筋挑着的那两只哥布尔身上。
“干得漂亮！就是它们！”
布鲁克的声音里充满了迫不及待的兴奋，他搓着蒲扇般的大手，快步上前接了过来，“我们马上开始实验！我有一个绝妙的主意……”
“布鲁克！”巴卡夫一声怒吼，粗暴地打断了对方，把背上沉重的武器捆“哐当”一声丢在地上，震起一片尘土。
“看看这天色！都他妈几点了？！实验？验个锤子！咱给你帮了一整天忙，还钻到地下城砍了一堆臭烘烘的绿皮，你连顿饭都不管？”
“恩嗯！”洛米娅头一回与矮人持有相同意见。
说得好！莫雷暗自给他们竖大拇指。
布鲁克被吼得一愣，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光溜溜的脑袋，又看了看莫雷和洛米娅，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尴尬地挠挠头。
“也对，是我太心急了。走走走，我请客！去镇上的野火酒馆，不醉不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