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下。
林安鱼静静站在楼道里,目送着陈旸离开。
直到陈旸的身影消失在楼梯方向,她第一次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独,好不容易收拾了心情,这才回到寝室。
等陈旸和蒋国富离开后,徐慧珍邀请林安鱼一起去锅炉房洗漱。
两人洗漱完回到寝室,徐慧珍立马换下身上的碎花衬衫,换上了一身白色睡衣,然后掏出一瓶雪花膏,忙着给自己擦手擦脸。
林安鱼坐在自己床边,望着陌生的环境,有些想家了。
为了转移注意力,她想到了吃饭时,看到饭桌上放着几本教材,于是走到桌子前,询问徐慧珍能不能借来看一下。
徐慧珍看她认真的模样,笑了笑,说道:“看吧看吧,我猜你现在不过是图个新鲜,以后有你看烦的时候。”
林安鱼拿起桌上的一本数学书翻了翻,问道:“徐老师,原来你是教数学的啊?”
“什么都教。”
徐慧珍放下雪花膏,躺在床上说道:“这个学校老师不少了,但架不住学生多,明天主任多半也会给你安排几门课,对了,你是什么文化水平?”
“高中。”
林安鱼一边回答,一边翻着数学书,发现上面的内容很简单。
“高中?”
徐慧珍愣了一下,看向林安鱼的背影,试探问道:“高中可不简单,你在这里待不了多久吧?”
林安鱼头也不回地问道:“这是什么说法,难道当老师还有时间限制?”
“那也不是。”
徐慧珍见林安鱼似乎没明白,于是补充道:“我的意思是,你肯定不愿意一直在这个小地方待下去,肯定想去大城市执教,是吧?”
林安鱼听出徐慧珍在试探,福临心至,想到了陈旸的交代。
她转过身,看向床上躺着的徐慧珍,笑着道:“谁不想往大城市走,你不想吗?”
“我当然想。”
徐慧珍见问不出个什么,于是撇开了头。
林安鱼翻了一会儿书,鉴于书上的内容没有难度,心里默默有了底气,心想自己一定能教好学生。
抱着对未来的憧憬,她默默收起对陈旸和家里人的想念,转身来到自己床边,看了一眼对面床上的徐慧珍。
徐慧珍背对着林安鱼躺着,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林安鱼在自己的编织袋里翻了翻,翻到了陈旸之前给送自己的百雀羚。
她又看了一眼徐慧珍,默默将百雀羚放了回去。
“徐老师,我关灯了。”
“嗯。”
林安鱼拉了一下灯线。
“啪”的一声,寝室里陷入了黑暗,只有淡淡的月光,从窗外照射进来。
时间不早了。
林安鱼上了床,躺在陈旸给她新买的被窝里,默默闭上眼,脑海中不断浮现着陈旸的容貌,渐渐进了梦乡。
与此同时。
从学校出来后,蒋国富领着陈旸,来到了铁道职工的宿舍。
蒋国富对一身农民打扮的陈旸有了新的认知,认为人家是在低调,不然为啥能找到这么漂亮的老师当对象。
所以回到宿舍后,蒋国富多次旁敲侧击,想继续打听陈旸的情况。
但陈旸早就看穿蒋国富的心思,随便几句话就打发掉了蒋国富。
不过蒋国富并没有放弃。
第二天一早,陈旸准备离开盘县,蒋国富亲自把陈旸送到汽车站,还贴心地买好了车票,言谈举止间,无不流露出想和陈旸交朋友的愿望。
但陈旸明白,对方想交的只是自己的“背景”。
如果蒋国富不嫌弃,他倒是不介意把蒋国富带到牛心山逛一圈。
汽车从盘县出发,一路翻山越岭,向着滨阳市开去。
这一路很长,从早上坐到傍晚,汽车行驶在崎岖的山路上,颠簸得不行,车窗哐哐作响,噪音也大。
好不容易坐到滨阳市,陈旸屁股都快坐散架了。
这个时候,已经没有回牛家镇的汽车了。
陈旸从汽车站出来,站在街边缓了一会儿,见夕阳西下,于是朝滨阳机械厂出发。
来到机械厂,陈旸直奔张主任的办公室。
好在张主任还没下班,正在整理一些厂里的文件。
看到陈旸进来,张主任放下手头工作,询问了一下林安鱼的情况。
陈旸来找张主任,无外乎想请张主任帮他开个招待所,张主任欣然应允。
晚上,张主任给陈旸开好招待所,又拉着陈旸在外面吃了一顿饭。
吃饭的时候,张主任告诉陈旸,张学儒那边来了电话,说已经为陈旸找到了潜水手表,是苏联军方的,马上准备邮寄过来。
陈旸吃惊于张学儒的速度。
张主任解释说,人家一直惦记着,回北边之前,就提前联系了苏联那边。
总之,陈旸要的东西,很快就会回来了,还不需要用到可恶的工业票。
只是价格方面
据说那只手表有点贵,要好几百块钱一只。
陈旸手里的二百多块钱,已不够看。
张主任建议陈旸,再去山里逛逛,争取弄点稀奇的野物下山,但又叮嘱陈旸注意安全。
陈旸自然知道,要想在牛心山找到好东西,还要避免危险,难度和运气缺一不可。
张主任说自己最近实在没空,不然一定陪着陈旸上牛心山。
他给陈旸提了个意见,让陈旸暂时换座山,先把这次的手表钱挣到再说。
但换哪里呢?
张主任提了周边的其他山,甚至包括先前他们去的石桥县那座布谷山,但这些山都不是罕有人迹的,难以出稀缺好货。
这个话题不了了之。
当然,这顿饭两人也是草草吃完的。
由于陈旸不喝酒,张主任痛定思痛,决定下次再不单独和陈旸吃饭了。
最后,陈旸回到招待所休息。
第二天一早,他再次出发,等回到牛家湾的时候,已经过了中午。
老爹老妈去了地里。
进入院子后,只有叶儿黄“汪”的一下就扑到陈旸脚边。
陈旸蹲下来,一边摸着叶儿黄,一边看向空无一人的家,最后将目光落在了林安鱼的房间。
那个纤弱漂亮的姑娘去工作了,那扇没有门板的门,里面空荡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