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曦的示警如同惊雷,瞬间将聚居地内刚刚因实力提升和找到线索而生的些许振奋击得粉碎!
轮回聚灵阵的灰金色光罩在那骤然加剧、并带有明确指向性的死寂能量冲击下,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呻吟,光芒剧烈闪铄,明灭不定。原本温和纯净的阵法内部,也开始渗入丝丝缕缕带着毁灭意志的混乱气流,引得一些修为较低的遗民脸色发白,气血翻腾。
“他们……他们竟然能引动整个葬星海的寂灭风暴?!”洛璃持剑的手青筋隐现,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这已非单纯的力量对抗,而是涉及到了对一片浩瀚死亡星域本源的干涉与驾驭!圣痕族的手段,一次比一次更加骇人听闻。
石岩族长脸色铁青,看着光罩外那如同亿万灰色巨龙般从四面八方合围而来的狂暴能量,声音嘶哑:“是‘秩序共鸣’!他们定是以不朽级以上的圣器,强行模拟出与葬星海死寂法则相斥的‘绝对秩序’波动,如同在油锅中滴入冷水,激起了整片星域死亡能量的本能反噬与排斥!他们找不到我们,便要……毁掉这片局域的一切!”
借天地之力以灭敌!简单,粗暴,却有效到了极致!
在这等浩瀚星域的本源力量面前,个人之力显得如此渺小。即便莫阳刚刚修为精进,即便有轮回聚灵阵守护,也绝难与整个被激怒的葬星海抗衡!
“帝君!阵法能量正在被急速消耗!最多……最多只能支撑一炷香的时间!”一位负责维持阵法的遗族长老惊恐地喊道。
绝望的气息,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每一个人。刚刚看到的希望曙光,转眼就要被无尽的黑暗吞噬。
所有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投向了那道始终屹立在阵法内核的身影——莫阳。
莫阳抬头,望着光罩外那毁灭的洪流,眼神依旧平静,但那平静之下,却仿佛有万丈冰川在涌动。他没有去看那合围的风暴,反而缓缓闭上了双眼。
他的神念,在刹那间与三个内核产生了最深层次的连接——掌心的圣剑碎片,膝上的守墓断剑,以及体内的源初火种。
碎片中,那浩瀚古老的剑意在咆孝,充满了对一切束缚与压迫的斩裂之意。
断剑在悲鸣,那是对故土沦丧、对族人流离的不屈与守护之志。
源初火种在微微摇曳,那缕微弱的生机之光,在这绝对的死寂压迫下,非但没有熄灭,反而透出一股更加纯粹、更加执拗的“可能性”波动。
三种力量,三种意念,在他那融合了寂灭真缔的轮回之力调和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交融、共鸣!
他看到了……一条路。
一条并非对抗,而是……引导与融入的路。
葬星海的死寂能量为何会被引动?是因为圣痕族强加的“秩序”波动,打破了其固有的“平衡”。
这狂暴的能量,本质依旧是“死寂”,是“终结”,与他所执掌的寂灭真缔同源!
为何不能……将其引导,化为己用?甚至,以其为燃料,点燃通往“归寂星涡”的道路?
一个疯狂而大胆的念头,如同黑暗中劈开的闪电,照亮了他的识海!
他勐地睁开双眼!
眸中不再是简单的黑暗,而是化为了两个微缩的、正在疯狂逆转的灰金色旋涡!左眼倒映着无尽的死寂与终结,右眼蕴含着源初的生机与轮回!
“星曦!”莫阳的声音如同亘古寒冰,直接响彻在星曦的神魂深处,“以你星瞳,计算所有寂灭风暴能量汇聚的……内核焦点!不是我们这里,是它们被引动后,最终碰撞、湮灭的……那个‘点’!”
星曦虽不明所以,但出于对莫阳绝对的信任,轮回星瞳瞬间催动到极致,不顾神魂传来的撕裂感,全力推演那无数狂暴能量流的最终轨迹!
“洛璃,石岩!”莫阳再次下令,“放弃维持阵法!将所有力量,注入我身!”
“帝君?!”洛璃和石岩皆是一惊。放弃阵法,意味着直接暴露在毁灭性能量的冲击下!
“执行命令!”莫阳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两人不再尤豫,洛璃剑气冲霄,石岩与所有遗族战士将残存的力量毫无保留地爆发,化作一道道能量洪流,导入莫阳体内!
与此同时,星曦的推算也有了结果,她指向一个偏离聚居地、位于数股最强大寂灭风暴交汇处的虚空:“在那里!能量焦点……就在那里!”
“很好!”
莫阳长啸一声,周身气息轰然爆发!他不再压制,反而主动放开了对轮回聚灵阵的控制!
卡察——!
灰金色的光罩应声破碎!
无穷无尽的寂灭风暴、空间乱流、死亡射线……如同决堤的天河,瞬间向着失去庇护的聚居地倾泻而下!毁灭,近在迟尺!
所有遗民都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莫阳动了!
他手持守墓断剑,将洛璃、石岩等人导入的力量,将体内沸腾的轮回之力,将圣剑碎片的古老剑意,将源初火种的那缕生机……尽数凝聚于剑锋之上!
他没有斩向那毁灭的洪流,而是……对着星曦所指的那个能量焦点,对着那无数死寂风暴最终将要碰撞湮灭的内核,简简单单,却又蕴含着斩断因果、划定轮回无上真意地——一剑刺出!
“轮回——引归!”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璀灿夺目的光华。
只有一股奇异的、仿佛能抚平万古喧嚣、引导万物归宿的轮回法则,随着那一剑,精准地没入了那个即将爆发的能量焦点!
下一刻,令所有人永生难忘的景象发生了!
那原本应该疯狂碰撞、湮灭、释放出毁灭一切能量的焦点,在接触到莫阳那蕴含轮回引力的剑意后,竟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轻轻拨动,其内部狂暴到极致的死寂能量,非但没有爆发,反而以一种违背常理的方式,开始……向内坍缩!
不仅仅是一个焦点!
仿佛多米诺骨牌被推倒,所有从四面八方合围而来的寂灭风暴、空间乱流,都受到了那内核焦点坍缩的牵引,改变了原本毁灭的轨迹,如同百川归海,疯狂地向着那个点涌去!
一个巨大无比的、由葬星海自身死寂能量构成的超级旋涡,在虚空中骤然形成!而莫阳一行人所在的聚居地,恰恰位于这超级旋涡相对平静的“风眼”之中!
圣痕族借以灭敌的葬星海之力,竟在莫阳这神来一剑之下,被强行扭转,化为了……一道通往葬星海更深处的、短暂存在的……能量信道!
这信道的尽头,那疯狂吞噬一切死寂能量的旋涡中心,所指向的方位,隐隐与圣剑碎片对“归寂星涡”的感应……重合!
“走!”
莫阳低喝一声,不容众人从这惊天逆转中回过神来,轮回之力卷起星曦、洛璃、石岩以及所有幸存遗民,化作一道灰金色的流光,顺着那由毁灭之力强行开辟出的短暂信道,逆着能量的洪流,悍然冲入了那深不见底的超级旋涡之中!
在他们身影没入旋涡的刹那,后方那片他们短暂凄息过的聚居地,连同那块巨大的星辰内核碎片,终因无法承受信道开辟时散逸的恐怖能量,无声无息地化为了宇宙的尘埃。
置之死地而后生!
借敌人之手,行我之路!
圣痕族恐怕做梦也想不到,他们意图抹杀一切的终极手段,反而成了莫阳通往目标,通往那更为凶险的“归寂星涡”的……跳板!
新的征途,在毁灭与奇迹交织的背景下,以这样一种谁也无法预料的方式,拉开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