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时落脚点的短暂修整结束,三人状态皆已恢复至巅峰,甚至各有精进。星曦眸中星渊隐现,气息愈发深邃;洛璃伤势尽复,经过连番变故,眼神也更加坚毅;莫阳则依旧如深潭,气息内敛,唯有手中那归鞘的断剑,不时流转过一丝苍茫道韵,彰显不凡。
“接下来去何处?”洛璃看向莫阳,经过这短暂相处,她已下意识地将这个深不可测的男子视作了主心骨。
莫阳尚未回答,他手中的断剑却再次发出了清淅的嗡鸣,剑尖微颤,指向了血色峡谷的另一个方向,那正是与归墟内核所在地截然相反的方位。这一次,剑鸣声中少了几分悲怆,多了几分指引的意味,仿佛在那遥远之地,有某种与它同源,或者亟需它去“守护”的东西。
“剑在指引方向。”莫阳言简意赅,目光投向断剑所指,“看来,此界残留的‘守墓’执念,并非只有一处。”
星曦闻言,眼中星渊微旋,尝试以蜕变后的星渊之瞳望向那个方向。片刻后,她微微蹙眉:“那片局域……轨迹混乱,天机屏蔽,仿佛被一层厚重的迷雾笼罩,我看不真切。只能隐约感觉到,那里汇聚的能量极其庞杂,且充满了……不祥。”
连星渊之瞳都难以窥探,这让三人心头都蒙上了一层阴影。
“越是如此,越有必要一探。”莫阳神色不变,率先动身,“跟紧我。”
三人当即化作三道流光,离开了这片弥漫着血腥与圣痕残骸的峡谷,朝着断剑指引的方向疾驰而去。
越是前行,周遭的环境变得越发诡异。破碎的星辰残骸不再是零散分布,而是逐渐变得密集,最终,他们仿佛闯入了一片由无数星骸堆积而成的浩瀚海洋!
巨大的星球碎片、断裂的星河桥梁、破碎的大陆板块、乃至一些难以辨认其原本形态的奇异造物……所有这些都无声地漂浮在虚空之中,构成了这片无边无际、死寂冰冷的星骸之海。在这里,连那昏黄的天光都难以透入,视野所及,尽是扭曲的金属、凝固的岩浆、以及冻结的冰川构成的“海浪”,寂静得令人心头发毛。
断剑的指引在此地也变得有些模糊,仿佛受到星骸之海中某种力量的干扰,只能提供一个大致的方向。
“小心,这些星骸之间,空间结构极不稳定,可能存在天然的空间陷阱或裂缝。”星曦出声提醒,她的星渊之瞳在此地虽受压制,但对空间波动的感知依旧敏锐。
话音未落,前方一片由巨大冰晶星骸构成的局域突然发生无声的崩塌,一个巨大的、吞噬光线的空间旋涡骤然出现,将周围的几块小型星骸瞬间撕扯进去,消失无踪。
三人立刻提高警剔,将速度放缓,小心翼翼地穿梭在这片危机四伏的星骸迷宫中。
然而,前行了约莫半日,就在他们根据断剑微弱的指引,即将穿过这片星骸之海的内核局域时,眼前的景象,却让三人的心同时沉了下去。
星骸,到此为止。
并非他们穿过了这片海洋,而是这片浩瀚的星骸之海,在前方……被某种力量,生生截断了!
一道看不见边际、贯穿了整个昏黄天穹与下方无尽深渊的巨大断层,横亘在天地之间!断层的一边,是无数漂浮的星骸废墟,而另一边,则是绝对的、连光线都无法存在的漆黑虚无!
那并非简单的黑暗,而是一种彻底的“无”,没有物质,没有能量,没有空间,甚至没有时间的概念!它就那样存在着,如同宇宙的一道狰狞伤疤,散发着令灵魂都为之冻结的终极死寂。
断剑的指引,直直地指向那片漆黑虚无的深处,但它的嗡鸣声,却在接触到那虚无的边界时,变得微弱而……悲鸣。仿佛它要守护的东西,已然被这片终极的虚无所吞噬。
“这是……‘世界断带’?!”星曦看着那恐怖的漆黑虚无,一向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无法掩饰的惊悸,“传说只有世界在最终寂灭时,其本源结构彻底崩坏,才会形成这种连规则都彻底湮灭的绝对虚无地带!任何存在,一旦踏入,都会从概念上被彻底抹除,连轮回都无法进入!”
洛璃也是脸色发白,她能从那片虚无中感受到比归墟死气更加彻底、更加令人绝望的气息。归墟是终结,是消亡,但至少还存在“过程”和“残骸”。而这片虚无,是连“存在”本身都被否定的绝对终点!
“断剑的指引指向那里……”洛璃声音干涩,“我们要找的东西,难道在那里面?这怎么可能到达?”
莫阳立于星骸海洋的边缘,凝视着前方那吞噬一切的漆黑断带,眉头微皱。即便是他,也能清淅地感受到那片虚无所带来的致命威胁。他的轮回之力虽然玄妙,但面对这种连规则基础都不存在的“绝对无”,能否起作用还是未知数。灰色珠子传来的反馈也是晦涩不明,只有一种本能的警剔。
前路,似乎在此彻底断绝。
“还有其他路吗?”莫阳看向星曦。
星曦再次催动星渊之瞳,目光沿着那无边无际的世界断带向两侧极目远眺。许久,她有些疲惫地闭上眼,摇了摇头:“断带蔓延不知几许,我的瞳力无法窥其尽头。两侧皆是如此,这片星骸之海,仿佛就是被这断带从完整的世界中切割下来的最后一块‘碎片’。”
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凝重。断剑指引的目标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涯,被这堪称绝境的“世界断带”所阻隔。
就在三人沉默思索对策之际,莫阳手中的断剑,那微弱的悲鸣突然停止,剑身轻轻一震,一道极其微弱的、带着安抚与指引意味的苍茫意念,传递给了莫阳。
这意念并非指向那片绝对虚无,而是……指向了他们脚下,这片星骸之海的深处!
“恩?”莫阳目光一凝,低头看向脚下由无数星辰残骸堆积而成的“大地”。
“剑灵似乎在告诉我们,路……在下面?”洛璃也察觉到了断剑的异常。
星曦再次睁开眼,星渊之瞳全力催动,不再望向远处的断带,而是如同最精密的探针,扫描向脚下这片他们一直视为障碍和路径的星骸之海深处。
这一次,没有了世界断带那绝对虚无的干扰,她的窥探清淅了许多。
片刻之后,她眼中猛地爆发出惊人的神彩!
“找到了!这片星骸之海的下方,并非实心!有一条被掩埋的……古路!一条以无数星辰残骸为基石,贯穿了这片海洋,最终……延伸向世界断带深处的古路!”
她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激动。
“什么?!”洛璃惊呼。
莫阳眼中也闪过一丝精光。以星辰残骸铺路,硬生生在世界断带中开辟出一条信道?这是何等惊天动地的手段!留下这条路的,又会是何等存在?
断剑再次发出清淅的嗡鸣,这一次,充满了肯定与急迫。
前路未绝,希望,藏于这片死寂的星骸之下!
“挖开它。”莫阳没有任何尤豫,下达了指令。
三人对视一眼,没有任何废话,强大的力量瞬间爆发,开始清理脚下那不知堆积了多么深厚的星辰残骸,查找那条被掩埋了无尽岁月、通往世界断带深处的古老路径!
新的挑战,就在脚下。而断带之后,等待他们的,又会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