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小新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闪过一丝明显的不悦。
他如今自诩是数千亿市值公司的联合创始人，到哪儿不是被奉为上宾？
来秦浪家谈工作，居然还要被当众安检？
这让他觉得面子有些挂不住。
“秦总，这……”
他看向已经走上几级台阶的秦浪背影，语气带着质疑和不满。
秦浪脚步未停，头也没回，仿佛没听到聂小新的声音。
聂小新看着秦浪毫无商量余地的背影，又看看眼前两个女保镖，心中憋闷。
但他到底不敢真的拂袖而去。
毕竟今天来可是有重要的股权要谈。
他勉强扯了扯嘴角，压下火气。
“行，入乡随俗。查吧。”
两个女保镖动作非常利落，用探测仪快速的扫描聂小新的全身，重点检查了口袋、腰带、鞋跟、手表等位置。
在扫过聂小新西装内袋时，发出了一声短促的“滴”声。
吴卿卿伸手：“聂总，请将口袋里的物品取出。”
聂小新脸色微变，不情不愿的从内袋里掏出一支看起来很高档的钢笔和一个金属名片夹。
“只是钢笔和名片。”他解释道。
吴卿卿接过，仔细的旋开笔帽看了看，又检查了名片夹。
确认只是普通物品后，才递还给他。
“可以了，聂总。请。”
聂小新松了口气，整理了一下西装。
他感觉自己像被当众搜查的嫌犯，脸上有些挂不住。
抬脚刚要上楼。
“等等。”吴卿卿却再次出声。
不过却不是拦住聂小新，而是目光看向他身后跟着的雷倩和艾欢欢。
“这两位女士，麻烦配合安检。”
雷倩显然没经历过这场面，有些惊慌的看向聂小新。
而艾欢欢，在之前看到吴卿卿那么认真的给聂小新做“安检”时，就已经打退堂鼓了。
她的眼底深处闪过一丝警惕和紧张，虽然她脸上的表情依旧维持着助理式的温顺和恰到好处的困惑。
“呃……聂总，”
艾欢欢轻轻扯了一下旁边雷倩的袖子，主动上前半步。
他对着聂小新，声音带着一丝为难和体贴。
“我和小倩就在楼下客厅等您吧？您和秦总谈的都是公司核心战略，我们进去也不太合适。”
她这话说得滴水不漏，既显得懂事识大体，又巧妙的避开了安检。
同时，她还把雷倩拉着一起留下来，暗示留在楼下并非怯场，而是礼貌。
雷倩也连忙点头：“对对，聂总，我们在楼下等您。”
秦浪此时已经走到了二楼楼梯口，闻言转过身，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一幕。
他心中一阵冷笑，这个艾欢欢，反应倒是快。
不敢安检，身上十有八九带了不该带的东西。
微型录音设备、窃听器，或者别的什么。
她倒是找了个不错的借口。
聂小新正在气头上，觉得带助理上楼被拦已经很没面子，现在助理主动要求留在楼下，他正好借坡下驴，也不想再多生枝节。
“那也行，你俩就在楼下等我。”
秦浪深深的看了一眼强作镇定的艾欢欢，将她眼底那抹极力隐藏的紧张尽收眼底。
他转身走向书房，不再理会楼下。
聂小新连忙跟上，在经过艾欢欢身边时，低声快速吩咐了一句。
“机灵点。”
艾欢欢微微颔首，脸上保持着完美的职业微笑，目送聂小新上楼。
直到两人的身影消失在二楼走廊，她才几不可察的轻轻吐出一口浊气，背心已经惊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刚才那一瞬间，她真的以为自己要暴露了。
那个秦浪的眼神，还有这栋别墅森严的安检……
显然，这里比她想象的要危险得多。
刘姣一开始只知道对方是秦浪的商业合作伙伴，看着对方趾高气昂不想给秦浪露怯惹麻烦。但看到刚刚秦浪的态度，显然不是很待见几人。
于是也懒得理两个小助理，自顾自的回房间了。
厚重的实木门关上。
秦浪坐在宽大的书桌后，示意聂小新坐在对面。
最初的寒暄和试探后，聂小新开始汇报泰龙科技上市后的“辉煌战绩”。
股价表现、市场评价、机构研报、未来的技术规划蓝图……
他说得滔滔不绝，脸上不自觉又带上了那种身为“造富神话”主角的得意。
“……所以，秦总，我们认为下一阶段的重点应该放在‘灵犀’系统的生态构建上，必须引入更多战略投资者，开放部分接口，快速占领市场。”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味追求技术的绝对掌控，这会让我们错失窗口期……”
聂小新终于图穷匕见，开始将矛头指向秦浪的“保守”。
其实秦浪从未参与过泰龙科技的实际运营，只是对于自身的股权，秦浪嘱咐过安舒影一点都不卖。哪怕捂在手里全都烂掉。
“聂总。”
“我时间很宝贵。这些经营细节，你和戴弋讨论拿方案，我不关心。”
“有话，直说！”
聂小新喉咙滚动了一下，感觉后背有些发凉。
秦浪这种开门见山、不留任何转圜余地的态度，打乱了他预先准备好的、一步步引导的话术。
他深吸一口气，知道不能再绕圈子了，终于说出了今晚的核心目的。
“秦总，是这样的。当初我们成立公司时签的协议里，有一条补充条款，您还记得吧？”
“注明了我个人，在五年内，拥有以十亿人民币的价格，回购您代持的、属于我的那11 公司原始股的权利。”
秦浪仿佛才想起有这么回事，看着聂小新，嘴角甚至勾起了一抹很淡的、意味不明的笑意。
“哦？这条款我当然记得。怎么，聂总现在……手上已经有十个亿了？”
聂小新被秦浪这反应弄得有些忐忑，但还是用力点了点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坚定。
“是的，秦总。钱，我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履行协议。”
目前的泰龙科技市值超过5000亿美元，11的股份，那就是超过550亿美元！
而他只需要支付10亿人民币，就能拿回这笔天文数字的财富！
虽然协议白纸黑字，但面对如此巨大的利益差额，聂小新在狂喜之余，内心深处对秦浪是否会痛快履约，其实是存着一份极大疑虑和紧张的。
这也是他今天摆出姿态、带上助理的原因之一。
他想增加自己谈判的筹码，或者说，给自己壮胆。
书房里安静了几秒。
“没问题。”
秦浪的声音清晰而平稳，没有一丝犹豫或刁难。
“按照协议规定，你的钱到账，经过验资，那11的股份就是你的。”
“相关的法律文件和股权变更手续，你可以随时联系集团的法务部，或者你找任何一家信得过的律所来对接，我们走正规交接流程。”
聂小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么顺利？
秦浪竟然一口答应了？
没有提任何附加条件？
没有拖延？
甚至他还主动提到了可以让自己找律所对接，显得无比坦荡和大度！
“谢谢秦总！谢谢秦总！”
“您放心，钱我马上安排！”
然而，就在他心潮澎湃时，秦浪下一句轻飘飘的问话，却像一盆掺着冰碴的冷水，将他从头到脚浇了个透心凉。
“对了，”秦浪依旧维持着那个十指交叉的姿势，身体放松地靠在椅背上，仿佛只是随口一问，
“你这十个亿……是赵氏集团给你的吧？”
轰！
聂小新的大脑仿佛瞬间炸开！
他怎么知道？
这件事只有他、赵氏那边极少数高层，以及那个牵线的中间人知道！
协议是秘密签署的，资金走向通过层层离岸公司掩护，绝对隐秘！
秦浪怎么可能知道？！
他脸上的表情，他眼中无法掩饰的惊骇，他瞬间失态的身体反应，已经给出了最确凿无疑的答案。
秦浪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心中最后一丝不确定也消失了。
果然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