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金朝接到谢思北,斐青衍恨不得把她扛起就走,但她不让。
“弟弟,我自己走。”
歪七扭八的,吓得他赶紧去扶。
“背你行吗?”
“不行。”
“抱你行吗?”
“不行。”
谢思北是谁?她说的话他不敢不听。
还好他力气大,再歪也能把人扶到车上。
一路无言,他好几次偷瞄她,可她一次都没睁开过眼睛。
“就这么放心我?”斐青衍喃喃自语。
该欢喜还是该忧愁?
谢思北住合苑,那里全是大平层。
前几天当她保镖时得知,晟文并不在家,在州城。
“谢思北,睁眼,到家了。”
“好。”
回答得倒挺快。
斐青衍扶着人落车,又扶着她乘电梯。
电梯里没有别人,直达十六楼。
电子门锁,他摆正谢思北的脸扫的。
进门后,穿着衬衣西裙的女子直接把脚上的高跟鞋甩了,光着脚走进去。
“谢思北……穿鞋啊。”
斐青衍有一种老父亲既视感,拿着拖鞋追进去。
“不穿,你能拿我怎样?”
光脚的言语挑衅。
“不穿我就抱你起来。”
“抱我?”
谢思北停步,在他来不及反应的时候向后转身。
“你……”
要不是他刹车快,真就撞上去了。
“转身之前说一声嘛,撞疼你了又要赖我。”
刚才看着还迷朦的眼神,现在却一片清明。
“我什么时候赖过你?”她开始一步步朝他逼近。
“恩?”
什么情况?
斐青衍被逼得一步步后退。
“你到底醉没醉?”
谢思北挑唇:“醉了如何,没醉又如何?”
“不如何,就是你能不能停下来?”
已经退回到大门口了,他的后背就贴着门背。
白葱似的食指戳在他的心口处,她眉梢轻抬:“你慌什么?”
“没……没慌。”
“没慌怎么结巴了?”
“……”
“心跳还那么快?怦怦、怦怦,斐青衍,你现在很紧张。”
这是他从没见过的谢思北。
一股想要吻住她的强烈欲望几乎要从自制力编织的网里挣脱出来。
“谢思北,把手放在男人的胸口处,你知道意味着什么?”
“呵,我放在弟弟的胸口,不是男人……啊……”
方向换了,一瞬间的事。
现在是她被他抵在门背上。
“你只有一个弟弟,那个人叫谢斯南。看清楚,我是斐青衍,不是你弟。”
几秒的慌乱,见惯大场面的谢思北很快能压住,并调整好情绪,轻松面对。
“在我眼里,你跟阿南一样。”
“谢思北,”男人呼吸急促,虎口钳着她下巴,气息逼近,“别把我当弟弟。”
“那当什么?”明明处于弱势,她却气定神闲,半点不惊慌。
“男人。”
这两个字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他在气,她在笑。
笑得肩膀抖动。
“当不了。”
“你说什么?”
粗粝的手掌收紧,在她脸上压出痕迹。
但她不在乎。
“斐青衍,你想在我面前当男人?”
“是。”
“理由。”
“……”
“理由。”
挣扎,再挣扎。
斐青衍泄了气,松开手,双手撑在门背后,重重地喘气,喘了许久才发出声音:“谢思北,我喜欢你啊。”
猜测得到印证。
谢思北深吸一口气,语气平静地说:“终于肯说出来了。”
“什么意思?”
刚才还垂头丧气的人瞬间抬头,对上那双不含情绪的眼眸。
听上去,好象是她早知道自己的心思。
那今晚?
谢思北看清他的迫切与不解,暗暗叹息,面上却不显:“我比你大三岁,谈过恋爱,生过孩子。你那点心思在我面前能藏得住?”
原来,她真的知道。
斐青衍错愕看着她,喉头发紧,紧到发不出任何声音。
半晌,能找到声音了,他低哑开口:“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不久,你当我保镖那几天。”
“所以今天?”
“装醉、试探。”
深呼吸,斐青衍与她对视:“得到确切答案之后,你想怎么做?”
“坐下谈。”
语气轻松自如,仿佛是在谈一桩生意。
谢思北说完,压低身子从他骼膊底下钻出去,光脚走到客厅中央,穿上那双他拿过去的拖鞋,先一步在沙发坐下。
闭眼稳住心神,他从容转身,大步走过来,在她身旁坐下。
思路早就捋清楚,她沉缓说出自己的想法:“青衍,我们认识这么多年,我一直拿你当弟弟看,即便你现在跟阿南一样,是个男人了,在我眼里,依然是弟弟。知道你这份心思的那天,我一晚未睡,我在想到底要怎么开口跟你谈。”
“对不起,我最近事情多,心态也不好,我想不出好的办法。今晚在金朝喝了酒,干脆就来这一出。这样逼你,是我理亏。但是我想,如果按正常方式去跟你沟通,你一定不肯说实话。”
“我这个人做事不喜欢拖泥带水,就不跟你拐弯了。正如刚才所说,我没把你当男人看,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对我这份心思,请你收起来。如果收不起来,那以后我们就不要碰面了。”
她语速不快,语气不硬。
但越是平静,越是缓慢,越能说明她内心已经打定主意。
她真的对自己一点儿男女之情都没有,斐青衍再次认识到这个事实,几乎崩溃。
可眼下,谢思北能说出这番话,就不是他能用语言来劝服的。
想让她改观,唯有行动。
想到这儿,他哑声开口:“喜欢你的事,我不会再提,逾矩的行为我也不会有,你放心。”
“好,我信你。”
事情解决,一身轻松。
刚才不觉得疼的地方,现在也疼起来。
“嘶……斐青衍,你手劲儿真大。”
掐得她脸都疼了。
她用手揉着,斐青衍转眸,瞧见她下颔上的红痕,手抬起来,却又迅速放下。
“对不起,刚才情绪失控了,我向你道歉。”
“没关系,我这个方法也算不上什么好方法,我们扯平了?”
“扯平了。”
“那……现在已经很晚了。”
话留半句,但是意思表达清楚。
斐青衍起身告辞:“我先走了,你这里,要是明天还疼,就给我打电话,我把药送到你公司。”
他指的是她的脸。
闻言,谢思北又揉揉自己的脸,笑了笑,道:“没那么娇气,你走吧,赶紧学学管公司那一套,别让珂瑞砸你手上。”
“……走了!”
事情比想象中好解决。
谢思北在门关上之后长呼出一口气,让自己陷在沙发里,许久之后才起身洗漱。
今夜睡得特别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