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副担架,在山道上排成长长的一列,盖着缴获的日军黄呢大衣——那是能找到的最好的裹尸布。拾担架的人走得极慢,不是路难走,是步子沉。走在最前面的担架上是周大勇,遗体还算完整,只是胸前有三个弹孔,血已经凝固发。
不救,吴队长如果真落到日本人手里,以特高课的手段,他撑不了多久。而他知道的,不止是物资渠道
“团长。”赵守诚走过来,递给他半个烤热的土豆,“先吃点。”
陈锐接过土豆,没吃。“老赵,你说咱们能熬过这个冬天吗?”
赵守诚没直接回答,他看着山谷里那些窝棚,那些在寒风中瑟缩但还在忙碌的身影:“长征时过雪山,我也问过自己这个问题。后来我想明白了——不是能不能熬过,是必须熬过。因为咱们肩上,扛着的不只是自己的命。”
陈锐咬了一口土豆。土豆是冷的,芯里还有点硬,但能填肚子。
他把最后一点土豆塞进嘴里,拍了拍手上的灰。
“告诉沈弘文、齐家铭、赵老三,明天开会。咱们得想想,怎么用这二十天,造出能活命的东西。”
夜色渐深。狼牙山像一头蹲在黑暗里的巨兽,沉默,但心跳还在继续。
远处,被焚烧的村庄,余烬未灭,红光映在夜空中,像不祥的眼睛。
而更深的寒意,正从四面八方,悄然围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