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朝后,萧景湛被皇后召至立政殿。
皇后摒退左右,看着自己丰神俊朗的儿子,叹了口气:“湛儿,你如今行事,是越发由着性子了。那苏氏,当真就那么好?值得你为她如此?”
萧景湛在母亲面前,少了几分朝堂上的冷峻,添了几分温和,但态度依旧坚定:“母后,妤儿她……与旁人不同。她心思纯净,待儿臣之心,亦无半分功利。儿臣与她在一起,方能感到片刻安宁。”
皇后何等精明,从儿子提起那苏氏时瞬间柔和的眼神,便知他已深陷其中。她沉吟片刻:“即便她千好万好,你也不该如此明目张胆。树大招风,你将她置于风口浪尖,岂不是害了她?今日朝堂之上,若非你父皇有意回护,岂能轻易过关?”
“儿臣明白。”萧景湛正色道,“正因如此,儿臣才想请母后相助。”
“哦?”皇后挑眉。
“妤儿救护儿臣,乃是实打实的功劳。若非她悉心照料,儿臣伤势恐难痊愈如此之快。”
萧景湛语气郑重,“此功不可不赏。儿臣想请母后寻个时机,在父皇面前为妤儿美言几句,不拘是赐下封号或是其他赏赐,总要名正言顺地彰显其功,方能堵住那些言官之口,也让她在东宫立足更稳。”
皇后看着儿子,心中了然。他这是要借功晋封,为那苏氏铺路。她既欣慰儿子思虑周全,懂得权衡前朝后宫,又有些酸涩,儿子这般用心,终究是为了另一个女人。
“罢了。”皇后叹了口气,“你既如此说,母后便替你留意着。只是湛儿,你要记住,你是太子,你的宠爱,有时是蜜糖,有时亦是砒霜。护着她,也要讲究方法,莫要让她成了众矢之的。”
“儿臣谨记母后教悔。”萧景湛躬身行礼。他心中自有盘算。
前朝的风波,萧景湛并未对苏静妤细说。他只告诉她,父皇母后已知晓她的功劳,日后必有赏赐。
苏静妤虽深处内宫,却也从云舒等宫人小心翼翼的言行中,隐约感受到外界因自己而起的波澜。她心中感激萧景湛的庇护,也更加谨言慎行,太子虽免了,但她坚持偶尔去露个面,以示对太子妃的尊重,便是待在琉璃阁内看书、习字、打理花草,尽量不给人留下任何话柄。
半月后,皇后在御花园举办了一场赏花宴,遍请皇室宗亲、勋贵重臣的家眷。明面上是赏玩春色,暗地里,不少人都明白,这是皇后想亲眼见见那位让太子倾心不已的苏良媛。
琉璃阁内,云舒和几个大宫女正小心翼翼地为苏静妤梳妆打扮。今日的宫装是尚衣局新赶制的,水绿色的软烟罗裁成广袖留仙裙,裙摆用银线绣着缠枝莲纹,行动间流光溢彩,衬得她肌肤愈发白淅剔透。
发髻梳得精巧,只簪了一支通透的翡翠步摇并几朵小巧的珍珠珠花,清新雅致,又不失身份。
萧景湛下朝后特意过来,见她这般模样,眼中闪过毫不掩饰的惊艳,上前亲自为她理了理步摇的流苏,低声道:“不必紧张,母后为人宽和,只是寻常家宴。有孤在,无人敢为难你。”
苏静妤深吸一口气,展颜一笑:“殿下放心,妾身省得。”
御花园内,百花争艳,衣香鬓影,笑语喧阗。太子携苏静妤到来时,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尤其是苏静妤,她那绝美的容貌和通身清灵脱俗的气质,让在场许多自诩美貌的贵女都黯然失色。
皇后端坐上位,容貌雍容华贵,目光温和却带着洞察一切的锐利。她看着儿子小心翼翼护着那苏氏的模样,心中暗暗点头,这品貌气度,确实不俗,难怪湛儿动心。
太子领着苏静妤向帝后行礼,皇帝露了个面便回御书房处理政务了。皇后和颜悦色地叫了起,赏了苏静妤一对玉镯,说了几句勉励的话,态度亲切却又不失距离。
宴会进行到一半,气氛融洽。这时,一位身着华服、眉眼间带着几分骄纵的少女站了起来,是安亲王嫡女,永嘉郡主。
她自幼爱慕太子表哥,眼见太子被一个地方小官之女迷住,心中早已不忿。
她笑吟吟地走到场中,向皇后行礼:“皇伯母,光是赏花饮酒未免单调,不如我们行个酒令,或是姐妹们展示些才艺,以助酒兴如何?”
皇后岂会不知她的小心思,但也不好拂了小辈兴致,便点头允了。
几位贵女依次展示了琴棋书画,各有千秋。轮到永嘉郡主,她表演了一段剑舞,倒也英姿飒爽,赢得一片喝彩。
舞毕,她目光一转,直直看向安静坐在太子下首的苏静妤,语气带着几分天真无邪的挑衅:“早就听闻苏良媛出身江南书香门第,想必才情不凡。今日难得盛会,良媛何不也展示一二,让我等开开眼界?”
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苏静妤身上。有看好戏的,有同情的,也有期待的。谁不知道苏静妤出身不高,永嘉郡主此举,分明是想让她出丑。
太子脸色一沉,正要开口,苏静妤却悄悄在桌下按了按他的手,随即从容起身。
向皇后和永嘉郡主微微屈膝,声音清越柔和:“郡主殿下谬赞了。妾身愚钝,琴棋书画只是略通皮毛,不敢在诸位大家面前班门弄斧。不过,郡主方才剑舞英气勃勃,令人心折。妾身不才,愿以江南小调,为郡主助兴,亦为皇后娘娘和诸位贵人聊表心意。”
她这番话,既谦逊地放低姿态,又巧妙地将焦点引回永嘉郡主身上,还顺带捧了皇后和所有人,可谓滴水不漏。
皇后眼中闪过一丝赞赏。
永嘉郡主一拳打在棉花上,有些不甘,却也不好再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