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舞辻无惨近乎暴怒。
猗窝座单膝跪地,低垂着头,被无惨拔断的手臂在瞬间恢复,地板上都是他被暴打流下的血液。
化为男童模样的鬼舞辻无惨因暴怒而面目狰狞。
“不仅没有杀掉带着耳饰的小鬼,连区区一个柱也没杀掉。”
无惨的声音沉下去:“猗窝座,上弦之三,我真不知道你存在究竟有什么用。”
猗窝座老实的跪着,没再多说。
被一个连柱都不是的男人打败,失败的屈辱和试图和武道顶峰人再战的兴奋恐惧,让他识趣的没在无惨发疯的时候辩解任何。
无惨闭上眼,怒火让他不屑去看猗窝座那属于失败者的毫无价值的败北的记忆,一想到这,更让他恼火,手下鬼竟然如此无能。
“猗窝座,我赋予你力量,不是让你去追求与强者交手的愉悦。”
无惨站起身,缓步走近,孩童的体型却散发着赫赫威压。
“赐予你我的血,是为了让你清楚道路上的尘埃,而你,却成了被尘埃阻挡的废物。”
血脉中绝对压制骤然收紧,猗窝座闷哼一声,全身肌肉贲张,青筋暴起。
猗窝座忍受着体内细胞被撕扯碾压的痛感,听着无惨发泄完怒火,门外传来了无惨寄养人家的询问声,猗窝座识趣的翻窗离去,掩入暗巷之中。
他刚一站定,便径直呼唤。
“琵琶女,带我去见上弦一。”
空气中传来涟漪,鸣女习惯了猗窝座偶尔会找上弦一名为切磋实为挨打的要求,只道。
“上弦三大人请稍等,请容我先通禀上弦一大人。”
只片刻,鸣女指尖拨动琵琶弦。
铮——
一声清响,空间变换。
猗窝座眼前的景象,已从狭小巷道,变为无限城无尽回廊的深处。
前方,由无数刀刃残骸与石柱构成的广阔平台中央。一道高大颀长的身影在千柱训练场中背对他。
猗窝座看着他的背影,径直开口。
“上弦一,我今天见到了一个很强的人,跟你一样,我寻不到他丁点斗气,我甚至觉得他根本没用全力。”
那发带之人展露出的境界,让猗窝座本能的来查找唯一同样让他感到深不可测的存在,而那人手中的刀,也让他很是介意。
前方的高大身影微微偏头,额前发丝挡住神情,看不清面容。
“而且,他手中有一把刀,和你的虚哭神去很象。”
黑死牟终于转过了头,妖异的六目在阴影中熠熠生辉。
黑死牟对猗窝座很欣赏,正因如此,他也清楚猗窝座是什么实力。
人类里,居然有能碾压猗窝座的武道存在了吗,还握着和他很象的刀。
黑死牟微微蹙眉。
猗窝座睁大了眼,脑海中传来被翻涌的触感,那是面前的上弦之一在翻阅他的记忆。
猗窝座的视角被强行共享,一把刀在记忆舒展瞬间劈头盖脸的砸来,砍断他的手臂。
黑死牟无视满目的鲜血,落在占据全部视野的刀身上。
上面原本紧闭的眼睛,在瞬间睁开。
黑死牟拧起眉。
那确实是他的刀,上面的眼睛,是他一部分意识的具象化。
视野随着猗窝座的抬眸再度上升。
黑死牟陡然僵住。
没有日轮花札耳饰,没有身着赤色羽织,面容被紫色发带束住大半,但他却一眼就认出了眼前人是谁。
这是他四百年来,从未忘却的面容。
继国缘一。
视野再度变换,猗窝座不知被什么吓到了,竟是在战场中猛地向后望去。
不远处,晨雾与硝烟之中,静立一道撑伞的身影,伞沿垂纱,却唯独风起一瞬,那双眼眸穿透记忆的阻隔,与此刻正在观看的黑死牟,遥遥对上。
黑死牟六只眼睛在瞬间睁大到极致。
被翻阅记忆的不适感消失,猗窝座拧起眉正欲开口,却见面前人只一刹那间,便消失不见。
——
当代的产屋敷当主很是贴心,在得知救了炎柱的人是两位双生子剑士,其中一位甚至是鬼时,特意安排了午后方才安排隐队员告知,黄昏时刻再出发。
产屋敷说,碍于晚上恶鬼猖獗,柱们需为猎鬼尽职,所以不能在晚上接见两位,还望见谅。
严胜和缘一看着面前的轿子,有些惊讶。
隐队员解释道,主公会在鬼杀队总部面见他们。
而碍于两人非鬼杀队之人,总部是重中之重,除柱外,决不能泄露,需得蒙眼塞耳,由隐队员一路换人方可前往。
寻常队员由隐队员背着前往,鉴于两位的身份,当主以柱的礼遇,用轿子带两位前往。
严胜没多说什么,变小了身形便拎着依旧熟睡的无惨进了木箱里,缘一看着发带和耳塞,有些迟疑。
他本来想解释自己有通透,戴不戴这些根本没差。
但兄长大人既然说不要多事,缘一还是顺从的戴上了,随即毫无滞涩的抱起了木箱。
隐队员搀扶的手落在半空,一脸迷茫的看着面前被蒙住眼的人毫无阻碍的坐上了轿子,甚至连地上有台阶都自然而然的跨过了。
隐队员仔细检查了眼罩和耳塞,隐队员很迷茫,隐们还是嘿咻嘿咻的抬起轿子走了。
鬼杀队总部,来了两位特殊的客人。
众柱向主公行礼问好后,便同主公汇报各自所辖地的情况。
产屋敷耀哉温和的同众人闲聊,直到隐队员走进院子内通报。
“主公大人,客人已到。”
“那便快请进来吧。”
众柱闻言纷纷噤声,看向已经恢复的炎柱。
早在炎柱回来时,他们便得了消息,得空前来探望过,从炎柱口中知晓不少消息。
对于炎柱能面对上弦之三全身而退,主公激动至极,不仅保住了一位柱,甚至得到了从未知晓过的上弦之三的信息。
而且,还得知,居然有人能逼退上弦之三,产屋敷耀哉激动不已,他有预感,这或许是千年僵局后,迎来的曙光的前兆。
众柱各自寻思着,就见一道身影在隐队员的引导下缓缓走近。
众人瞧着,微微一怔。
只见这人身形极其高大,与音柱相仿,穿着一身如今人已大多不会穿的正式和服,赤色羽织猎猎,面无表情,瞧着极淡的一个人,却仿若煌煌烈日般灼目。
而他的身后,赫然背着一个木箱。
众柱眼熟至极。
这不是前不久灶门少年的出场嘛,连地点人物都差不多。
只不过那个木箱是不是太大了点。
产屋敷耀哉虽目不能视,却将面庞转向来者,他微微颔首,露出温和而郑重的笑容。
“欢迎您的到来,缘一阁下。您能亲临此地,实乃我等荣幸。”
他顿了顿:“请问,您的兄长,未曾一同前来吗?”
产屋敷目不能视,又非剑士,感受不到鬼,可众柱感知超群,早已严阵以待,目光转向了那只木箱。
缘一走到廊下,在背光处解下木箱,将其轻轻放置在地。
在九柱形色的注视下,木箱被人从内打开。
“哎呀!”
恋柱甘露寺蜜璃第一个惊呼出声,双手下意识捂住了嘴,脸颊微红,眼睛亮晶晶地看着箱内,小声而激动地喃喃。
“好、好可爱……!”
见众人的目光都转向她,蜜璃紧闭嘴,羞涩的捂住脸。
只见箱中,一个年幼的孩童从里头走出,旋即在瞬间,身影如同水波荡漾般瞬间拉长。
只一眨眼,那小巧的身形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位身形高大挺拔,身着繁复紫衣白袴的武士。
八柱几乎在同一时间绷紧了身体,手不自觉地按上了刀柄。
虽知是面前人救了炎柱,但是在面对宛若深渊本身时,本能的战栗与戒备。
天音坐在产屋敷的身旁,同他轻声讲述着面前的景象。
严胜缓缓扫过庭院中的每一位柱,最后落在产屋敷耀哉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