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的雷雨总是来势汹汹。
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紧接着是一声震耳欲聋的炸雷。
轰隆——!
月岛庄园的灯光瞬间熄灭。整个豪宅陷入了一片死寂的黑暗。
“啊!”
琉璃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缩进了被子里。她不怕黑,也不怕鬼,但她从小就怕雷声。那种仿佛天空崩塌的巨响,总让她想起母亲葬礼那天的礼炮声。
“钟岱!钟岱!”她带着哭腔喊道。
“我在。”
几乎是话音刚落,房门就被推开了。一束柔和的烛光驱散了黑暗。
钟岱手里端着一个银质烛台,上面插着三根蜂蜡蜡烛。
烛火跳动,映照出他平静的脸庞。
“只是备用发电机故障,维修班已经在抢修了。”他走到床边,将烛台放在床头柜上,“大约需要两小时恢复供电。”
“别走……”琉璃伸出手,抓住了他的衣摆。
“我就在这里。”钟岱拉过一张椅子,在床边坐下,“直到灯亮为止。”
窗外的雷声依然在继续,雨点疯狂地拍打着玻璃。但在这一小方烛光笼罩的天地里,却有一种奇异的安宁。
“睡不着。”琉璃把头埋在枕头里,只露出一双眼睛看着他,“太吵了。”
钟岱想了想,从口袋里掏出一本随身携带的小书。那是他最近在读的《帝国近代经济史》。
“那我为您读书吧。”
“那是无聊的经济学……”
“但这能催眠。”钟岱翻开书页,“而且,我的声音可以盖过雷声。”
他开始朗读。
那是一段关于“货币通胀与物价指数”的枯燥论述。但经由钟岱那低沉、富有磁性的嗓音读出来,竟然变得不再那么难以忍受。
他的语速很慢,每一个字都咬得很清淅,像大提琴的低音弦在震动。
琉璃静静地听着,其实她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她的注意力全都在钟岱的脸上。
烛光勾勒出他深邃的轮廓,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一片阴影。他读书的时候很专注,神情柔和,没有了平日里的那种疏离感。
琉璃假装闭上眼睛,却通过睫毛的缝隙偷偷看他。
这就是所谓的“美色误人”吗?
她突然觉得心跳有些快。那种感觉不仅仅是依赖,还有一种更危险的东西在滋生。
又是一声巨雷。
琉璃下意识地抖了一下。
钟岱的声音停住了。一只温暖的大手复盖在了她的耳朵上,隔绝了那刺耳的雷声。
“别怕。”他低声说道,并没有放下书,而是单手继续翻页,“只是云层在吵架而已。”
琉璃的脸瞬间红透了。
那只手的温度顺着耳廓传遍全身,让她整个人都酥麻了。她甚至能闻到钟岱袖口上淡淡的皂角味。
她不敢动,也不敢睁眼,生怕打破这暧昧的氛围。
钟岱就这样一只手捂着她的耳朵,一只手拿着书,继续用那种让人沉醉的声音读着枯燥的经济学。
直到琉璃的呼吸变得绵长,真的睡着了。
钟岱合上书,小心翼翼地收回手。
看着琉璃毫无防备的睡颜,他轻轻叹了口气。
“警戒心太差了。”
他站起身,吹灭了两根蜡烛,只留下一根最微弱的,然后象一尊守护神一样,重新坐回椅子上,闭目养神。
窗外的雷雨还在继续,但在这个房间里,只有安稳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