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尸期权”的推出,如同在末世这片绝望的土壤上,强行嫁接了一株妖艳而危险的金融罂粟。其独特的标的物(尸王的随机规则插件)、前所未有的风险收益结构(高赔率与极低成功率),以及背后若隐若现的“方舟”信誉和“观察者零”的隐形背书,迅速点燃了残存势力中那些投机者的狂热。
各种地下交易网络和幸存者集市中,充斥着关于“z-734族群变异预测”的讨论、内幕消息(大多是假的)和激烈的价格博弈。资源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流动起来,大量食物、弹药、能源、乃至稀有的变异材料,被投入到这场围绕丧尸变异概率的疯狂赌博中。
“方舟”则稳坐钓鱼台,通过抽取交易佣金、提供信息鉴证服务(收费的)、以及偶尔下场进行一些基于更精确数据的“自营交易”,赚得盆满钵满。更重要的是,海量的交易数据和市场押注倾向,被源源不断地输入“方舟”的数据中心,经过顾九黎和他团队的分析,逐渐勾勒出末世环境下,不同规则能力的“隐形定价体系”。
例如,具备“高速移动”或“潜行隐匿”能力的变异丧尸,其对应的期权合约价格远高于“强化防御”或“毒性喷吐”,这反映出幸存者群体对于机动性和生存概率的极高估值。而一些看似无用、甚至有些滑稽的能力,比如“改变自身颜色”或“发出特定频率的噪音”,则几乎无人问津,期权价格低至尘埃。
这些市场定价,反过来又为顾九黎完善他的《规则套利指南》提供了现实参照。他开始理解,哪些规则漏洞可能在实战中更具“经济价值”。
然而,顾九黎的目光并未停留在简单的信息套利上。他很快发现了这个新生的“丧尸期权”市场中,一个更精妙的、尚未被人察觉的套利机会——波动率套利。
由于墨菲斯的“规则插件”行为完全随机,且成功率极低,导致每一次插件投放事件的结果都充满了不确定性。这种不确定性,反映在期权市场上,就是价格的剧烈波动。在某次插件投放前,相关期权的价格可能会被狂热的投机者推高到一个荒谬的水平;而一旦投放失败,价格又会瞬间崩盘。
顾九黎敏锐地意识到,他或许无法准确预测某一次插件能否成功,但他可以基于大量的历史数据和“方舟”对墨菲斯行为模式的更深层次理解(比如它似乎倾向于在月圆之夜或者特定规则扰动后进行插件实验),来预测市场情绪的波动程度,也就是“波动率”本身。
他迅速设计了一套复杂的金融模型,开始同时买入和卖出不同执行价格、不同到期日的期权合约,构建出一个“波动率空头”策略。这个策略的核心在于,他赌的是市场对于墨菲斯行为的恐惧和贪婪会相互抵消,最终期权的实际价格波动,会小于市场预期(也就是隐含波动率)。只要市场不是持续处于极度恐慌或极度贪婪的单边状态,他就能通过这种策略,在市场情绪的起伏中,稳定地收割“波动率溢价”。
这就像是一个天气预报员,虽然无法精准预测每一天是晴是雨,但他可以判断出,人们对于极端天气的担忧(反映在雨具价格上)是否过度了。
“启动‘波动率收割’程序。资金额度上限为期权市场总规模的百分之十五。”顾九黎下达指令。他必须控制规模,避免引起市场崩溃或者被外部势力察觉后反向操作。
就在“方舟”的超级计算机开始默默执行这一复杂套利策略的同时,尸王墨菲斯那边,又迎来了新的“进化”。
或许是持续进行“规则插件”实验,与那道被固化的裂隙(连接着系统底层规则)产生了更深层次的交互,墨菲斯那腐烂的大脑似乎发生了一些难以言喻的变化。它不再仅仅满足于向族放插件,它开始尝试编译自身。
这个过程比插件投放更加危险和缓慢。它时常会陷入长达数小时甚至数天的“呆滞”状态,身体表面那些紫黑色的数据雾气时浓时淡,与固化裂隙的光芒交相辉映。它的嘶吼声中也开始夹杂着更多复杂而混乱的音节,仿佛在尝试用一种新的“语言”来表述规则。
观察者零对墨菲斯的“持续专注”级别,显然又提升了一个档次。它几乎不再离开墨菲斯山谷的上空,数据流构成的身体几乎凝实,表面的光芒流转也变得异常活跃,甚至有了一丝极其微弱的、难以描述的“韵律”?不再是纯粹的、机械的闪烁。
林疏月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变化。
“观察者零的规则辐射特征出现异常波动。”她向顾九黎报告,冰蓝色的眼眸中带着一丝困惑,“其数据流的熵值,在特定时刻,出现了不符合其固有逻辑模型的轻微降低。”
熵值降低?顾九黎心中一动。在信息论中,熵代表混乱程度。一个绝对理性的、按程序运行的系统,其内部信息熵应该是稳定或者增加的。熵值降低,往往意味着秩序性的提升,或者信息的凝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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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观察者零在持续观测墨菲斯这个极度混乱、不可预测的变量时,其自身也受到了某种影响?开始从纯粹的记录,转向了某种程度的“理解”或者“模式识别”?甚至,产生了极其初级的、类似于“好奇”或“困惑”的“情绪”前兆?
这个猜想让顾九黎感到一阵寒意,也夹杂着一丝兴奋。
如果观察者零并非完全冰冷的程序,而是具备某种极低等级的学习能力或情感模块,那么,它就不再是绝对不可预测的“上帝”,而是一个可能被影响、甚至被“算计”的对手!
“记录观察者零所有的规则辐射异常数据,建立独立分析模型。”顾九黎立刻下令,“重点分析其波动模式与墨菲斯行为之间的相关性。”
他要尝试找到影响观察者零的“情绪开关”!如果能理解甚至预测这位“管理员”的细微反应,那么在这场赌局中,他将获得前所未有的主动权。
几天后,墨菲斯的“自我编译”似乎取得了阶段性的、诡异的“成果”。
它不再需要用手接触,其目光所及之处,周围小范围内的规则就会发生极其细微的、不稳定的扭曲。比如,它“看”向一块石头,石头表面可能会短暂地浮现出类似它之前编译出的那些混乱符号;它“看”向一头普通丧尸,那头丧尸可能会突然僵直,或者莫名其妙地手舞足蹈几下。
这种能力极其微弱,且完全不受控,更像是一种规则层面的“辐射污染”。但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墨菲斯对规则的影响,正在从“接触式”向“范围性”扩散。
而这一次,观察者零的反应不再是简单的记录。
在墨菲斯一次无意识的“目光编译”,导致身边几头丧尸同步跳起了极其难看的、如同抽搐般的“舞蹈”时,观察者零那数据构成的身体,表面的光芒猛地闪烁了一下,其频率和强度,明显偏离了之前的任何记录!
林疏月立刻捕捉到了这一异常:“检测到目标‘obro’规则辐射熵值出现瞬时显着降低!伴随有高维规则弦的异常共振!”
几乎同时,一道极其微弱的、完全不同于之前那种冰冷宣告的、带着一丝难以言喻“意味”的信息流,如同涟漪般扫过山谷,重点是扫过墨菲斯和那几头跳舞的丧尸。
那信息流中蕴含的,不再是单纯的数据记录,而更像是一个疑问?
一个由纯粹规则信息构成的、不带任何语言、却能被规则感知者理解的疑问:
【模式无法归类意义?】
观察者零,似乎在询问墨菲斯这毫无意义、甚至有些滑稽的行为,究竟有什么“意义”?
墨菲斯显然无法理解这个疑问,它只是歪着头,空洞的眼眶“回望”着空中的观察者零,发出了更加困惑的、夹杂着新编译出的混乱音节的嘶吼。
但远在“方舟”的顾九黎,心脏却猛地一跳!
他猜对了!
观察者零,这个高等文明的监督者,因为墨菲斯这个极度混乱、不可预测的变量,开始产生了超出其原始程序的困惑!
“情绪变量”出现了!
顾九黎看着监控画面中那僵持的一幕,一个更加大胆、甚至有些亵渎的念头,在他心中疯狂滋生。
也许,他接下来的目标,不仅仅是利用规则漏洞进行套利,或者展现自己的“投资价值”。
也许,他可以尝试驯服观察者零的“困惑”,将这位“管理员”本身,也变成赌局中的一个可以利用的变量!
他立刻转向林疏月,眼神灼灼:“林博士,能否尝试编译一段关于‘无意义之意义’的哲学论述,用尽可能接近系统底层规则的结构进行表达,然后找个机会,‘无意间’泄露给观察者零?”
他要给这位开始“思考”的管理员,投喂一些更加“美味”的思维毒饵。看看这纯粹的理性,在遭遇无法用逻辑解析的“荒诞”时,会做出怎样的反应。
赌局,正在滑向一个连“庄家”都可能未曾预料到的深渊。而顾九黎,这个来自华尔街的赌徒,正准备在规则的牌桌上,掀起一场针对庄家心智的侧翼袭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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