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萧就着她的手往前膝行了两步,语气刻意放软,
“属下的用处可多着呢,屋内可以为娘子温榻。
去了中原,又可以为娘子探路踏险。”
碧幽弯了弯眼梢,指尖轻轻划过他泛红的脸颊,
“去雷泽前,郁仙君可是特意贿赂了我。
这次仅凭一个不知真假的承诺,就想让我同意你去中原?”
贿赂二字一出,郁萧的身体猛地一僵。
脑海中不由闪过那一夜的画面。
他捧著那刻着符篆盒子,卑微地跪在她面前,将自己的一切都双手奉上,任由她肆意摆布。
符篆灼烧肌肤的痛感与心头的悸动交织,至今想来依旧让他浑身发烫。
他的脸色一下红透了,从脸颊一直蔓延到耳根。
眼神下意识地躲闪了一下,不敢再直视碧幽带着笑意的目光。
可仅仅片刻,他便强忍着心头的羞涩,重新抬眸望向碧幽,
“那那属下再想办法贿赂你,娘子。”
他说著,微微俯身,额头几乎要碰到碧幽的指尖,声音放得极低,像是在撒娇,
“只要能让娘子同意,属下属下什么都愿意做。”
“什么都愿意?”
碧幽挑眉,故意拖长了语调。
指尖轻轻勾起他的下巴,力道不大,装作一脸不信的模样,语气里满是调侃。
“自然!”
郁萧几乎是斩钉截铁地应声。
碧幽看着他这副急切表忠心的模样,嘴角的笑意更深。
突然话锋一转,语气软了下来,带着几分刻意装出来的委屈与担忧,
“可我带你去了中原,你对那里又十分熟悉,万一你跑了,我可怎么办啊?”
她明明比谁都清楚,眼前这个人,就算断了手脚,抽了修为,也绝不会离开她半步。
却偏要以此为难他,就喜欢看他为了证明心意,急得语无伦次,甘愿付出一切的模样。
果然,郁萧闻言,猛地往前膝行了一大步,语气带着几分急切的惶恐,还有一丝被误解的委屈:
“娘子,属下绝无此意,属下怎么可能会跑?”
他双手紧紧攥著碧幽的裙摆,
“属下的命是娘子的,身体是娘子的,连魂魄都被娘子的缠魂束缚著,就算想跑,也跑不掉。
更何况属下根本就不想跑。”
清脆的耳光声骤然响起,打断了他的话。
碧幽收回手,指尖还带着扇过他脸颊的触感。
眼底没有半分冷意,反而盛满了狡黠的玩味,语气带着几分故意的嗔怪,像是在逗弄一只乖顺的宠物:
“又是些空话,等你想出来法子证明,再来与我说。”
郁萧被打得偏过头,嘴角溢出一丝血迹,脸颊上迅速浮现出清晰的红痕。
可他没有丝毫的委屈或不满,反而像是得到了某种隐秘的鼓励。
连忙抬手,用指腹小心翼翼地擦掉嘴角的血迹。
“是,属下一定想出让娘子满意的法子,向娘子证明。”
碧幽看着他这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反而愈发乖顺讨好的模样,嘴角的笑意忍不住加深。
她抬手,轻轻摸着他泛红的脸,
“不急,还有十来日呢,慢慢想。
她就是要这样一点点玩弄他的心思,看着他为了讨她欢心,绞尽脑汁,心甘情愿将自己的所有都奉上。
话虽如此,碧幽嘴上说著不急,心底的玩兴却半点没压下去。
第二日天刚亮,她便斜倚在软榻上,见郁萧端著清茶进来,连眼皮都没抬一下,语气慵懒又带着几分刻意的催促:
“想出怎么证明了?”
郁萧端著茶的手微微一顿,眼底闪过一丝窘迫。
“属下属下愚钝,尚未想出合娘子心意的法子。”
他昨夜几乎一夜未眠,绞尽脑汁想了无数种方式。
或自请更重的咒印,或甘愿被锁住灵力,可总觉得这些都太过寻常,配不上娘子的期待,更不足以证明自己的心意。
辗转反侧到天亮,终究还是没拿定主意。
碧幽这才缓缓抬眸,伸手轻轻勾住他的腰带,将人拽得离自己更近了些,语气带着几分刁难:
“哦?这么久都没想出来?看来郁仙君的诚意,也不过如此。”
郁萧不愿她误会,立马道,
“不是的娘子,属下只是想给娘子最好的,不愿敷衍。
求娘子再给属下几日时间,属下一定”
“好了。”
碧幽抬手打断他的话,指尖轻轻抵在他的唇上,眼底的玩兴愈发浓烈,
“既然没想到,便要接受惩罚,你可有异议?”
“不敢。”
郁萧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应声,
“任娘子处置。”
“不敢?”
碧幽挑眉,故意拖长了语调。
指尖微微用力,在他唇上轻轻掐了一下,语气里满是故意的刁难,
“我倒想听听,你有什么不敢的。”
郁萧心头一紧,反应过来自己的回答没能让她满意,语气带着几分急切的惶恐与卑微的讨好,立马改口:
“是郁萧无状,言辞失当,求娘子降罪郁萧。”
能有机会承受她的责罚,于他而言,本就是一种旁人求之不得的恩赐。
哪里敢有半分“不敢”,只盼着她能多花些心思在自己身上。
碧幽看着他这副急切求罚的模样,忍不住低笑出声,伸手轻轻揪住他的发丝,将人微微拽起,
“这才乖。”
“那你说,我该怎么惩罚你?”
碧幽歪头看着他,语气带着几分故作认真的询问,像是真的在征求他的意见。
郁萧心头一动,抬眸望了她一眼,见她眼底满是戏谑,便大著胆子试探著说道:
“不如娘子把每日的杖刑加到六十?”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期待,脸颊微微发烫。
碧幽闻言,忍不住低笑出声。
伸手轻轻捏了捏他泛红的耳垂,语气带着几分了然的调侃:
“我若是每日多打你三十下,对你来说,到底是奖是惩?”
一句话戳中了心底的隐秘心思,郁萧的耳朵红透了,像是要滴血一般。
他连忙低下头,不敢再看碧幽的眼睛,语气却带着几分坦诚的顺从:
“是奖。”
说完,他又微微抬起头,眼底带着几分委屈又讨好的意味,语气软了下来:
“但按娘子这样说来,倒没有什么是真正能惩罚郁萧的了。”
他知道自己这副模样在她眼里定然可笑。
可只要能让她开心,让她多关注自己几分,就算是被这般捉弄,也让他十分开心。
碧幽看着他这副又乖又软,还带着点小委屈的模样,笑意更深。
伸手勾住他的衣领,将人拽得离自己更近,
“怎么没有?你最怕的是什么,我就偏要做什么,那才是真正的惩罚。”
“怕什么?”
碧幽指尖绕着他的发丝,语气漫不经心,眼底却藏着几分探究的兴味。
郁萧闻言,微微垂眸,指尖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
脑海中想起上一世的画面,漫天血色里,她的身影渐渐消散。
他踏遍四海八荒,寻遍仙草神药,耗尽修为,却连一丝她的魂魄气息都抓不住。
那种深入骨髓的绝望,比所有酷刑都要难熬。
他沉默了片刻,再抬眸时,眼底的慌乱早已褪去,
“娘子,只要不与娘子分开,郁萧就没有什么可怕的。”
碧幽挑了挑眉,
“你不是怕冷?”
郁萧摇摇头,
“与娘子比起来,冷又算得了什么?”
哪怕是日日受杖刑,被锁在寒牢里,被废去修为,他都能接受。
可若是再经历一次失去她的痛苦,他怕是连神魂都会彻底溃散。
碧幽看着他眼底那抹从未有过的认真,指尖的动作微微一顿,心头莫名划过一丝异样的触感,却转瞬即逝。
她很快便收敛了情绪,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伸手捏住他的下巴,强迫他与自己对视,语气带着几分故意的恶趣味:
“哦?原来你最怕的,是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