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幽握着笔的动作顿了顿,指尖的寒铁笔留下一道浅浅的墨痕。
她抬眸看了他一眼,像是在仔细回忆,片刻后才缓缓开口,
“是的。”
“这缚仙索,我特意找鹤羽先生求了蚀骨草、寒魂花等多种珍稀药材。
浸泡了足足三个月才成,才有这样禁锢灵力,蚀骨噬心的奇效。”
她的笔尖继续缓缓勾勒,声音轻得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这只给你一个人用。”
她说完,眼底不自觉地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连笔锋都微微顿了一下。
她没敢告诉他,这根特制的缚仙索,一开始是为边辅谢准备的。
边辅谢修为高深,心思狡诈,她本打算擒住他后,用这根绳子牢牢禁锢,防止他逃脱或反抗。
可谁曾想,郁萧太过厉害,一战便生擒了边辅谢。
还将他打成重伤,修为尽废,根本再无反抗之力。
这根耗费了她诸多心力的特制缚仙索,自然也就没了用武之地。
直到前几日,见他主动求着用缚仙索,她才突然想起这根绳子。
碧幽看着郁萧眼底迸发出的,比之前更甚的喜悦,心头那点隐秘的不安渐渐散去。
嗯,这么说来,若不是他自己实力强悍,一战擒敌,这根特制的绳子也落不到他手里。零点墈书 无错内容
怎么不算,是他自己争取来的专属呢?
郁萧听到“只给你一个人用”这几个字时,浑身的疼痛像是一下子被欢喜冲散。
他死死咬著唇,却还是忍不住勾起嘴角,露出一抹真切的笑容。
连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难以言喻的满足。
原来,这根让他疼得神魂俱裂的缚仙索,是娘子特意为他准备的,是独属于他一个人的。
这份专属的疼,这份独有的束缚,都是娘子爱他的证明。
寒铁笔最后一笔落下,凝冰墨勾勒出最后一道流畅的弧线,一条青色水蛇的印记赫然成型。
蛇身蜿蜒缠绕,鳞片纹路清晰可见,泛著淡淡的冷光,像是活物一般。
静静盘踞在他的肌肤上,透著一种破碎又蛊惑的美感。
“好了。”
碧幽收回笔,指尖轻轻一挥,缚仙索便瞬间化作一道红光,消失不见。
她将寒铁笔搁回去,从袖中取出一面小巧的菱花镜,递到郁萧面前。
语气带着几分期待:
“自己看看。”
郁萧连忙双手接过镜子,目光急切地落在图案上。
当那条青色水蛇的印记映入眼帘时,他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扬起。
水蛇的纹路精致又灵动,带着碧幽独有的清冷气息,牢牢印在他最显眼的位置。
无论何时何地,只要有人看他,就能看到这份独属于他的,来自娘子的印记。
“好看”
郁萧喃喃自语,轻轻抚摸著冰凉的印记,像是在触碰世间最珍贵的名画,眼底的笑意温柔,
“这样,我就把娘子带在身上了,对吗?”
碧幽看着他这副爱不释手的模样,忍不住低笑出声。
眼底的戏谑早已褪去,只剩下几分也带着爱意的柔和:
“你身上的缠魂毒,还有那枚墨玉环,哪一样不是从我这里来的?”
她说著,微微抬手,先前一直刻意隐去气息的墨玉环瞬间在他颈间显现。
玉质温润,泛著淡淡的光泽。
与此同时,郁萧体内的缠魂毒像是受到了牵引,突然开始发作,细密的疼痛感顺着心脏蔓延开来。
郁萧的眉头拧紧,脸色又白了几分。
可他看着碧幽的眼神,却依旧盛满了温柔与欢喜,嘴角甚至还带着浅浅的笑意,
“是,属下的命,属下的身体,属下的一切,都是娘子的。”
他轻轻抚摸著锁骨上的青色水蛇印记,感受着体内缠魂毒的疼痛,心头的满足与归属感愈发浓烈。
他的身体里流着她的毒,腕间戴着她的环,肌肤上印着她的印记。
从头到脚,从里到外,完完全全,都是她的所有物。
这样的认知,让他连疼痛都觉得如何难得可贵,眼底的笑意也愈发真切:
“能被娘子这样记挂著,能把娘子的东西都带在身上,是属下这辈子最大的福气。”
车厢内的气氛正浓,温柔的情愫在空气中悄然蔓延,连窗外的暮色,都像是被染上了几分旖旎。
车厢外隐约传来一阵细碎的喧哗,却并非杂乱的吵闹,而是带着几分抑制不住的欣喜与恭敬。
北川城的居民们听闻碧幽的车驾抵达,纷纷自发地围拢过来。
“是碧幽娘子的车驾!”
有人压低声音,语气里满是激动,
“听说娘子平定了南方的妖兽之乱,还为咱们北川城减免了三年赋税,当真是仁主啊。”
“可不是嘛。前几年咱们这儿闹旱灾,颗粒无收,是娘子派来的赈灾粮车及时赶到,才救了咱们一城人的性命。”
另一个老者感慨道,目光望着车架的方向,满是感激,
“这样心怀百姓的主君,真是难得啊!”
就在这时,青竹的声音在车架外头轻轻响起,
“娘子,北川城到了。
天色已经暗下来了,城中已备好歇息的宅院,不如先落脚安歇。
明日一早启程,傍晚便能抵达北妄山。”
话音落下,车厢内的温情却并未被打断。
郁萧甚至没等碧幽开口吩咐,便率先起身,动作轻柔地为碧幽整理好微乱的衣摆。
随后躬身退到车厢门口,利落地掀开车帘,一步跨了下去。
他在车架旁稳稳站定,随即单膝跪地,将自己的右腿膝盖绷得紧实,形成一个平稳的台阶,静静等待着碧幽下车。
晚风拂过,他锁骨上的青色水蛇印记若隐若现。
“你们看,车架旁跪着的那位郎君,长得可真俊,眉眼如画,气质也不凡,不知是何人?”
人群中,一个年轻女子忍不住红了脸,小声问道。
旁边立刻有人接话,语气里带着几分知晓内情的神秘:
“听说啊,这位之前是镇妖司的郁仙君呢。
修为高深,只是后来被幽娘子收服,如今是幽娘子身边的人,听说
是做了炉鼎。”
“镇妖司?”
话音刚落,便有一个中年汉子皱起眉头,语气里透着明显的厌恶,
“那伙人向来高傲自大,眼里从来没有咱们百姓,怪不得只能做炉鼎。
落在幽娘子手里,也是他的造化。”
“幽娘子果然厉害!”
有人附和著赞叹,眼底满是崇拜,
“连镇妖司的仙君都能收服,这天下,也只有幽娘子有这般能耐了。”
“可别这么说。”
一旁的老者连忙摆手,轻声劝道,
“这个郁仙君现在已经弃暗投明了。
听说前些日子,还帮着幽娘子打了大胜仗,生擒了敌将,也算是立了功的。”
“我不懂那么多门道。”
一个孩童仰著小脸,脆生生地说道,
“我只知道,幽娘子是好人,她手下的人,肯定也都是好人!”
孩童的话简单纯粹,却让周围的人都纷纷点头,眼底的议论渐渐平息。
碧幽坐在车厢内,看着他单膝跪地静静等候的身影,眼底的柔和愈发浓郁。
嘴角噙著一抹浅浅的笑意,缓缓起身,踩着他平稳的膝盖,一步步走下了车架,向周围看着她的百姓微微福了福身,才走进城主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