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郁萧剑锋未动,他又急忙道:
“你想想!碧幽是妖族,你是人族,正邪殊途。卡卡暁说枉 首发
她今日留着你在身边,不过是因为你还有利用价值。
等你灵力耗尽,下场只会比死更惨。
我是真心为郁使君着想,放我一马,我们共创大业,如何?”
郁萧握著剑柄的手指微微收紧,剑锋仍抵在岐沧颈侧,眼底却掠过一丝恍惚。
岐沧的话,他不是没有想过。
碧幽留他在身边,成就是为了灵力,这点他心知肚明。
甚至有时候他也会想,若有一日自己灵力耗尽,是否真的会如岐沧所说,落得凄惨下场。
可是这有什么关系呢?
他的人,他的心,他的灵力都是幽娘子的。
怎么处置,随幽娘子高兴就好了。
不过今天,他要先处置了这个杂碎。
“是吗?事到如今,你还在挑拨离间。”
郁萧手腕微沉,剑气划破他颈侧皮肤,渗出血珠,
“雷泽王觉得,是你的嘴硬,还是我的剑硬?”
岐沧见郁萧眼底决绝,深知再无劝服可能,嘶吼道:
“既然你执迷不悟,那就同归于尽吧!”
话音未落,他周身妖力暴涨,竟是想要自爆。
郁萧眼神一凛,握著剑柄的手猛地加力,周身灵力尽数灌注剑身。
长剑毫无阻碍地穿透他的眉心,自爆的势头戛然而止。
“找死!”
岐沧脸上的疯狂凝固,取而代之的是难以置信。
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郁萧手腕一旋,长剑猛地抽出,带出一团血雾。
岐沧的身体软软倒下,变成一条数尺长的灰黑色鲟鱼。
鳞片黯淡无光,僵直地躺在落叶中,彻底没了声息。
任何对幽娘子有害的人都该死,甚至也包括他郁萧。
北川城外。
“娘子,有人拦路。”
青竹掀开帘子,有些为难的看着碧幽,
“是郁使君。”
碧幽眼底掠过一丝讶异,推开车门,缓步上前:
“你在此等候多时了?”
不等碧幽再走近,郁萧便猛地屈膝,跪倒在地。
“是,郁萧特来请罪。”
碧幽望着跪倒在地的身影,发出一声冷笑,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讥诮:
“请罪?
知道我会怪罪,还离开北妄山?”
郁萧只是把头埋得更低,
“事关娘子安危,不得不如此,请幽娘子责罚。”
“责罚?”
她声音轻慢,却带着冷意
“那我倒是要好好听听,你怎么个‘不得不’了?”
缠魂毒瞬间发作,郁萧只觉经脉中像是有无数毒虫在啃噬,剧痛顺着骨髓蔓延开来。
“岐沧他藏于后山,劝我背叛娘子,
他在北川城主府中设了阵法,准备寒魄钉锁杀害娘子。
郁萧强忍剧痛,将那日经过简单分说,又伸手递出一个包裹,
“我若等娘子归来,恐为时已晚。
娘子安危重于一切,郁萧只能冒险先行除患。”
碧幽垂眸,指尖微动,包裹便自行展开。
里面竟是一条灰黑色的死鱼,鳞片黯淡,正是岐沧身死道消后显化的鲟鱼原型。
碧幽凝视著那条死鱼,眼底的冰寒似有松动,却依旧没收回缠魂毒。
她忽然俯身,指尖轻轻划过那条鲟鱼的鳞片。
声音里带着几分刻意的挑逗,却裹着笑意:
“可我记得,郁使君当初可是答应过我,绝不出北妄山半步的?”
她的声音压得极低,气息拂过郁萧耳畔。
“如今不仅私自离山,还敢孤身涉险,”
她指尖挑起他的一缕发丝,轻轻绕了绕,
“郁萧,你说我该怎么罚你,才能让你记牢承诺?”
“当初答应得好好的,转头就抛到脑后,”
碧幽绕着他走了半圈,像是在打量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
“郁使君的承诺,原来这般不值钱?”
郁萧浑身一僵,剧痛似乎都淡了几分。
他哪里还不知道,碧幽就是兴致起来了,想惩罚他。
耳尖悄悄泛红,郁萧却依旧不敢抬头,只低声道:
“任凭娘子发落。”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泛红的耳尖,眼底笑意藏不住:
“任凭我发落?”
郁萧微怔,刚要应声,便听她轻飘飘落下一句:
“青竹,绑到车后面去。”
青竹惊得瞪大了眼,下意识道:
“娘子?”
“怎么,听不懂?”
碧幽挑眉,漫不经心地拍了拍手,
“用最粗的麻绳,捆结实些,别让他半路跑了。”
她心里打算好了,这般粗麻绳捆着。
他衣衫沾泥,发丝凌乱的模样,一旦走过城镇,定会被人瞧见。
郁萧本是镇妖司出身,正道翘楚的名声在外。
如今这般狼狈不堪的模样传遍天下,镇妖司那里,他自然是回不去了。
到时候,他便只能留在自己身边,再也没有别的去处。
青竹虽满心不解,却不敢违逆,连忙取来麻绳。
“走吧。”
碧幽转身踏上马车,掀帘的瞬间,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
郁萧浑身一僵,抬眼望向她时,却恰好撞见她眼底一闪而过的狡黠。
那点算计太过明显,他瞬间便懂了。
她哪里是真要罚他,分明是想断了他回镇妖司的路,让他只能留在她身边。
想通这点,郁萧心头骤然涌上狂喜,连带着方才的疼痛都化作了暖意。
他望着碧幽的侧脸,耳尖重新泛红,眼底却漾开藏不住的笑意。
竟乖乖垂下头,没有半分反抗。
马车刚驶入城门,碧幽的声音便从帘内传出:
“青竹,绕着主城大街走一圈,再去城主府。”
青竹握著缰绳的手一顿,连忙应声:“是,娘子。”
主城大街上人来人往,喧闹异常,瞧见马车后捆着一个俊美男子,顿时炸开了锅。
“那是谁啊?瞧着气度不凡,怎么被捆在车后?”
“像是传闻中镇妖司的郁使君?听说他是正道翘楚,怎么落得这般境地?”
“哼,什么正道翘楚!我看就是个伪君子!咱们幽娘子护着全城百姓,从不滥杀无辜,镇妖司倒好,整天打着除妖的旗号欺压良善,如今栽在幽娘子手里,真是大快人心!”
“这马车看着像是幽娘子的,难道是幽娘子打败了他?”
“你还不知道吧,这个所谓的郁使君,如今可是我们幽娘子的炉鼎。”
这些声音毫不避讳地飘进耳中,郁萧却满是愧疚与悔恨。
前世的他,何等愚蠢?错把良人当恶人,助纣为虐,亲手毁了那个护一方安宁的幽娘子。
百姓口中的“幽娘子”,是护他们周全的人,世人唾弃的妖王,比所谓的正道更懂慈悲。
碧幽靠在车中,听着外面的称赞,指尖敲击车壁的节奏愈发轻快。
郁萧抬眼望着马车帘幕,甚至能想象到碧幽在帘内听得眉梢微扬的模样。
世人赞她,敬她,而他,能成为她威慑天下的注脚,何其有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