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两个狗窝在李卫东和黄子冲的忙活下没一会就搭好了,黄子冲婉拒了李卫东让他留下来吃饭的提议,一边说还没给他爹做饭呢,就急匆匆的往家走,临走前还不忘了问一嘴明天早上用不用捎点干粮。
送别了心情大好的黄子冲,李卫东晃荡著回到屋里,把门关好。
“东子,我听子冲说要跟着你学打猎。”炕桌上,殷秀英一边用抹布给小丫头抹嘴一边看向正做那啃熊掌的李卫东,递过去一块抹布。
李卫东接过抹布擦了擦嘴,低着头使劲的把都黏在手上的熊油往下捋,把自己今天听到的跟殷同志说了说“啊,子冲在林场受欺负了,跟人打了一架,这不想着跟我上山学学嘛,老黄大爷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
殷同志给小丫头擦完了嘴,拍了拍小脑袋,“去,玩去吧,别把油都擦到白妞身上,埋汰不。”看着李卫红抱着小白妞走出东屋,这才瞪了李卫东一眼。
“我是这个意思吗,我的意思是,你兄弟受欺负了你这个当大哥的就搁这儿看着啊。”
李卫东只觉得比窦娥还怨啊,啥叫我就隔着看着啊,啥情况都不知道呢,刚想开口替自己申辩两句,一旁老早就吃完了的老李先出声了。
“行了,东子不也才今天才知道吗。”就在李卫东刚想高呼青天大老爷时,只见老李抽了口烟眼神不善的瞟了瞟李卫东,继续说道。
“人家既然愿意跟着你李卫东干,那是信任你,你可不能干那没屁眼的事儿,听到没。”
“放心吧,都是从小玩到大的亲哥们”
话没说完,只听到老李把烟一掐,语气严肃的打断道:“我是说,你以后不管是带着子冲还是龙虎他们进山都小心点,山上的事儿山上了,他们可是把命都交到你的手里了。
李卫东当然知道自己老爹说的意思,董强就是个血淋淋的例子,每年进山莫名其妙消失的人数不胜数,有时候比野兽更让人恐惧的是人心。
一夜无话。
大清早,天刚蒙蒙亮,黄子冲就全副武装地来了,背上斜挎著那杆老洋炮,手里牵着呼哧带喘的大黄和大灰。
李卫东这边也收拾妥当,白胖儿和青虎精神抖擞地蹲在脚边。两人碰头一点拨,便先朝着石河粒子出发。
一路上,李卫东给黄子冲念叨著掏獾子的门道。
“东哥咱们等会是用烟獾子还是狗獾子?”黄子冲大跨步的跟在李卫东的身后,神情激动而又有些紧张,他的枪法不好,而且以前从来没打过炮卵子等大畜生。
一直都是靠着铁沙子打沙半鸡,野斑鸠,鹌鹑什么的补贴家用,家里的独头弹自从他爹上不了山后,基本上就没用过了,就李卫东之前用了一发,现在还剩下几十颗,他全都带上了。
李卫东走在前面摇了摇头,回头冲著黄子冲撇了撇嘴,使劲的拽住拴著青虎的绳子,“用啥狗獾子,咱们哪有细狗,用白胖儿他们探洞,容易出事儿。”
看着闷著头往前走的青虎,李卫东心想,那天往家里牵的时候也没这么大劲儿啊,今天早上,青虎看到自己栓完绑腿,把手伸向它的脖颈时,原本无精打采的它顿时兴奋的嗷嗷叫。
猎狗都爱上山,尤其是这种吃过猎物肉的,更是兴奋,别忘了那个年代,人都吃不饱的时候,狗能吃啥?李卫东就算好的了,殷同志还天天早晨起来给它们和玉米糊糊。
按照老李之前的话说,谁家好人天天喂狗吃玉米糊糊啊。
所以对于猎狗来说,上山不单单是打猎,更是一种奖励,是它们释放天性的地方。
李卫东左边一手牵着白胖儿,右边牵着青虎,站在他们后面,李卫东才注意到青虎的体型居然比白胖儿还要大不少。
随着它的跑动隐约都能感觉到身上的肉在晃动,好家伙,青虎这块头咋长这么大的,虽说白胖儿是只母狗,而且东西伯利亚莱卡犬的本身体型就比东北的大笨狗要小,但是这么明显的大小差距,还是让李卫东感到吃惊不已。
黄子冲听到李卫东的话,疑惑的挠了挠头,“东哥,咱不用狗掏吗?那咱们直接烟熏不也一样吗?”
“行了,烟獾子万一在给呛晕了咋办,掏獾子洞,你就看我们白胖的吧。”李卫东笑呵呵的扬了扬手里的狗绳,獾子洞隐蔽的出口将会在白胖儿的鼻子下无所遁形。
“这玩意儿鬼精,洞往往不止一个口,先带着狗找到那些出口,然后堵住一些獾子不常走的,留一些獾子经常走到。懂了吗?”
李卫东回头看了看依旧满脸写着问号的黄子冲,摇了摇头,“这些黄大爷都没教你?”咱得先让狗围着洞叫唤,把它吓住,不敢往外冲。然后得找对蹲门的口儿,就是咱们特意留下的那些洞口。”
“咱就守在那儿,等它一露头,照着脑门子就是一棒子,要快、要狠,不能让它缩回去,明白了不?”
“行,东哥,反正我都听你的,你说咋干咱就咋干。”
两人一路无话,来到了北山的石河粒子内的一处向阳的土坡,果然看见几个黑乎乎的洞口。
黄子冲走到洞口前面朝着里面看了看,见这个洞口门口的土堆和枯枝好久没有清理了,仰起头冲著李卫东摇了摇头,“东哥这里面儿估摸著没有啊。”
这种没收拾的洞口,就不像是有獾子的地方,它们也爱干净,知道猫冬前把家里拾到拾到,所以黄子冲通过这点来判断里面有没有獾子。
李卫东看着不远处的小土堆笑了笑,獾子这种生物和熊瞎子不一样,熊瞎子一般不会主动清理,但要是树木腐烂了或者他的住的地仓子漏风啥的,才会把腐烂的树木扣掉,把漏风的地方堵住。
獾子则不同,他更多的是扩大自己的巢穴,并且还会把泥土什么的都运出洞外,所以李卫东看到那个小土包,心中就有了数。
但是他也不会傻傻的挨个摸过去,也不会让白胖儿青虎贸然闯进去,他还有更好的办法,那就是白胖儿的香头。
东西伯利亚莱卡犬为什么这么出名?其敏锐的嗅觉边是其中之一。
“这不有白胖儿吗。”李卫东先用下巴点了点白胖儿,随后示意黄子冲把狗都放开,白胖儿不用李卫东指挥,自己就凑到几个洞口边使劲嗅,,有时候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呜”声,有时候一触极退。
“把白胖儿反应不大的洞口堵住,这些都是它们不常走的。”说罢李卫东变主动搬了几块石头堵在了那些洞口。
黄子冲也连忙耸了耸肩,把一块块的石头抱了过来。
随着几个出口被堵住,很快白胖儿在一个稍大、地面光滑些的洞口,稳稳当当地堵在前面,仰头冲著里面狂吠起来。
“放狗,那几个洞口外都留着狗。”
黄子冲早就准备好了,把三狗的狗链都解开,青虎、大黄、大灰也立刻分散到其他几个小点的洞口旁,学着白胖儿的样子又叫又刨。
没一会,洞里很快传来窸窸窣窣的慌乱动静和獾子受惊时独有的吱吱声。
“瞧见没?白胖儿堵的那个,八成就是蹲门口。”李卫东压低声音,从背后抽出根提前备好的硬木棒,黄子冲见样学样,同样取出一根棒子走到另一边。
李卫东用手指头嘘了一声,小声的冲着他说道。
“咱俩就守着这儿,精神点儿,别丢分。”
果然,没过几分钟,白胖儿的叫声更加急促凶猛。
只见那洞口黑影一闪,一个灰褐色、圆滚滚的脑袋刚探出来,李卫东眼疾手快,木棒带着风声呼地砸下,“砰!”一声闷响,正中脑壳。那獾子连哼都没哼一声,当时就瘫在洞口不动了。
“漂亮!”黄子冲看得眼睛发亮。
“别松懈,有时候一窝不止一个。”李卫东话音未落,洞里又传来动静。这回是个小的,刚冒头就被守在一旁虎视眈眈的白胖儿一口咬住后颈,猛地甩了出来。
黄子冲这次没掉链子,抢上前一步,抡圆了棒子补了一下。
前后不过十几分钟,4只肥硕的獾子就躺在了地上。白胖儿得意地围着战利品转了两圈,用鼻子碰了碰,然后抬头看着李卫东,尾巴摇得欢实。
“好样的胖儿!”李卫东笑着揉了揉它的脑袋。
两人手脚麻利地给獾子开膛,将热乎乎的内脏分给四条狗。没敢多喂,怕它们吃撑了影响待会儿上山。白胖儿吃得优雅,青虎和大黄大灰则狼吞虎咽。
李卫东和黄子冲把獾子拿回家,发现殷同志不在家,看样子是出去看房子去了。
“老爹!我把獾子放门口了,让我妈回来别忘了熬油。”
屋里传来老李的答应声,两人在李卫东家里稍作收拾,取出几块殷同志今早上拿熊油烙的饼,装好,便准备出门了。
这熊油饼子几乎是上山打猎的最好干粮,要么都说熊这东西浑身是宝呢,熊胆就不用说了,这熊油烙的饼子,哪怕是扔到雪地里,放在屋外头放一晚上,第二天起来还是软乎乎的,不用热就能吃。
两人收拾利索,套上从赵山家借来的马车,把狗抱了上去,便出发了。
刚出村口,就看见林雪梅挎著个包袱,正沿着土路往靠山屯方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