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台界。
江南苏城太湖边,游人如织。
湖心亭中,四位身着儒衫的青年被众星捧月般被围在中央。
“好!好诗!”
“唐兄这句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当真是道尽了风流傲骨!”
喝彩声中,一名白衣公子轻摇折扇,嘴角噙笑:“谬赞了!”
端的是风流倜傥,俊美无双,此人正是天庭六公主──天庆。
不过现在,她叫唐伯虎。
江南第一才子,领着另外三个好哥们,组成了所谓的江南四大才子,整日里游山玩水,好不快活。
天庆眼睛一亮。
她身为女儿身,却最爱这般脂粉阵仗。
在天庭,仙女们一个个端庄得象泥塑木雕,哪有凡间女子这般鲜活有趣?
“既是秋香心意,小生岂敢推辞?”天庆啪的一声合上折扇,伸手去接那绣帕,顺势还在李秋香滑嫩的手背上摸了一把。
惹得佳人面红耳赤,周围一片尖叫。
“痛快!”天庆心中暗爽。
这才是生活!
在天庭当公主有什么好?
每日除了修炼就是发呆,连笑都不敢露齿。
哪象现在,左拥右抱,逍遥似神仙——不对,比神仙强百倍。
正当她沉浸在温柔乡中,准备吟诗一首再收割芳心时。
腰间不起眼的布娃娃,突然动了一下。
这娃娃做得极为粗糙,麻布缝制,针脚歪扭,还用朱砂点了两个红点当眼睛,看着有些渗人。
一道神识传音刺入天庆脑海:“别玩了,天庭追来了。”
“是谁?”
“东极真君,周青。”
“这煞星刚斩了青狮大鹏,你要是被他抓住,啧啧。”
天庆脸色骤变。
周青?
连如来佛祖亲戚都敢砍的狠角?
布娃娃向来不会危言耸听,她下凡前在天庭秘殿中乱逛,无意间翻出了这被封印的娃娃。此物自称是上古遗留的宝物,不仅帮遮掩天机偷偷下凡,还教不少凡间享乐的法子。
这布娃娃的话,绝对可信。
跑!
必须跑!
天庆再也顾不得什么才子风度,站起身捂着肚子:“哎哟!”
“唐兄,怎么了?”
“公子这是……”
“身体不舒服,”天庆推开人群就往外冲,“诸位,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告辞!”
话音未落,人已窜入小巷。
留下满亭子目定口呆的才子佳人,祝枝山呆愣在原地,他才刚把墨宝摊开,正等着伯虎兄画老鹰抓小鸡,人就没啦?
与此同时,周青负手而立,脚下踩着一团祥云。
此时的校英琼,早已褪去初见时的柔弱,背负紫郢,身姿挺拔如松。
眼中锋锐剑意,那是纯粹的杀伐之道。
历经生死磨砺,她早已得道成仙,修得天仙道果。
“师尊!”李英琼目光如电,穿透云层,“那便是六公主?”
周青点头,若有所思的看着天庆腰间那个布娃娃。
有点意思。
能屏蔽天机,还能在他神识扫过的刹那示警。
这娃娃,不简单。
“师尊,要出手吗?”李英琼手按剑柄,战意升腾。
“不急。”
周青摆手:“抓她容易,但这云台界,还有一桩属于你的机缘。”
“机缘?”
“你修的是剑道,讲究一往无前。如今你剑意虽盛,却少了几分红尘炼心的圆融。”
“这六公主虽然胡闹,但她身边那个布娃娃有些古怪。你且跟下去,只随行,不干涉,直到看清那娃娃的真面目。”
“这便是炼心。”
李英琼虽不解,却无条件执行:“弟子领命。”
人剑合一,化作紫色长虹,悄无声息的坠入凡尘。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比丘国。
突如其来的暴雪,随着老翁的离去终于停歇。
但城中的气氛,并未因雪停而回暖。
皇宫门前,张贴出了一张刺眼的皇榜:“国王病重,药石无医,国师有方,需用童子心肝做引,方可延寿,即日起,征收城中童男童女,共计一千一百一十一人,取心炼药!”
荒谬。
残暴。
这哪里是治病,分明是吃人。
然而在这皇权至上的国度,皇榜便是天条。
大街上,一队队身披黑甲的禁军,手持铁笼,如恶狼般冲入民宅。
“开门!奉旨取药!”
“把你家孩子交出来!”
哭喊声、求饶声、撞门声、此起彼伏。
城西一处民巷。
年轻妇人死死抱着怀中未满周岁的婴儿,缩在墙角,眼中满是惊恐。
在她面前,三名禁军护卫踹开破木门。
“藏?藏得了吗!”为首的护卫头领狞笑一声,伸手就去夺那襁保,“能给陛下做药引,那是你家几辈子修来的福气!松手!”
“不!求求你们!”
妇人哭得撕心裂肺:“他还小!他才三个月!拿我的心吧!我的心给你们!”
“你的心?”
“你那心又老又硬,陛下吃了怕是要倒胃口!我们要的是童子心,是至纯至净的灵药!”
说罢,护卫头领一把扯过襁保中的婴儿,就要往铁笼里塞。
婴儿受到惊吓,发出响亮的啼哭。
“哭什么哭!烦死了!”护卫头领不耐烦的举起巴掌,就要朝婴儿脸上扇去。
啪。
一声脆响。
并非巴掌落在婴儿脸上的声音。
而是一只毛茸茸的手,稳稳抓住了护卫头领的手腕。
“谁?!”护卫头领大怒,转头看去,“妈呀!妖怪!?”
只见雷公嘴、一身黄毛的和尚,冷冷盯着他。
孙悟空本是出来打探消息,却没想撞见这等丧尽天良之事。
“福气?”猴哥冷笑一声,“你给俺老孙翻译翻译,什么叫踏马的福气?”
“你……你是何人?”护卫头领感觉手腕快要断了,疼得冷汗直流。
“我是你孙爷爷!”
孙悟空眼中凶光暴涨。
咔嚓!
是手骨被捏碎的声音。
护卫头领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叫,整个人被孙悟空随手一甩,如破布袋般飞出十几丈,重重砸在对面的墙上,抠都抠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