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影悄无声息地走上前，低声道。
“容姨，郡王殿下既已安睡，您也回去歇息吧，这里有奴婢守着。”
她的声音打破了殿内那层暧昧而粘稠的静谧。
崔有容不悦地蹙起眉，抬头看向戌影。
看着那张与兄长相似的脸，看着她打断自己与“瑾儿”独处的时光。
一股无名火窜上心头。
“不必。”
她冷冷道，语气带着不容置疑。
“我亲自守着才放心。”
她重新将目光投向榻上的吴怀瑾，不再看戌影一眼。
用行动宣示着自己的“主权”。
戌影沉默地退后，重新融入阴影。
只是那紧攥的手，指节已泛白。
又过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吴怀瑾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
似乎将要醒来。
崔有容立刻凑上前，柔声问道。
“瑾儿醒了？可还有哪里不适？”
吴怀瑾缓缓睁开眼，眸中带着初醒的朦胧，看向近在咫尺的崔有容。
他的目光在她关切的脸庞上停留片刻，然后，极其缓慢地，摇了摇头。
“好多了……谢容姨。”
他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听起来格外……脆弱。
崔有容的心瞬间软成了一滩春水。
“跟容姨还说什么谢。”
她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抚摸了一下他的脸颊。
那触感冰凉细腻，让她心头一颤，如同触电般迅速收回。
脸上飞起两抹红霞。
吴怀瑾对此没有任何表示，只是微微撑起身子。
“容姨守了这么久，定然累了，回去歇息吧。”
他语气温和，却带着一丝不容反驳的意味。
崔有容虽然不舍，但见他气色似乎真的好转。
又得了方才那片刻的亲近，心满意足之下，也不再坚持。
“好，那容姨晚些再来看你。”
她站起身，又细细叮嘱了戌影和云袖云香几句。
这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去。
殿门关上。
内殿中只剩下自己人。
吴怀瑾脸上那层虚弱的伪装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沉的冷漠。
“戌影。”
他淡淡唤道。
阴影中的身影立刻上前，跪伏在地。
“奴在。”
“去查清楚，崔克让最近和哪些人接触频繁。”
“尤其是……与听风楼或西域有关的人。”
“是。”
戌影领命，声音透过压抑的呼吸传来。
吴怀瑾看着她低垂的头颅，目光在她紧绷的背脊上扫过。
“今日，你看清了？”
他的语气听不出情绪。
戌影身体猛地一颤，头垂得更低，几乎要埋入地毯。
“奴……只看该看的。”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艰涩。
“记住你的身份。”
吴怀瑾的声音冰冷。
“也记住，谁才是你的主人。”
“奴……永世不忘。”
戌影叩首，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地面上。
发出一声沉闷的响。
吴怀瑾不再看她，挥了挥手。
戌影起身，如同受伤的犬，沉默而迅速地退出了内殿，去执行她的任务。
殿内重新恢复了真正的寂静。
吴怀瑾靠在软枕上，感受着体内那被太阴灵力滋养后、确实舒缓了几分的魂源。
代价……
他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
这世上，从来都没有免费的午餐。
尤其是，带着妄念的“牛乳”。
他需要更快地恢复力量。
在那月晦之夜到来之前。
在那扇“门”被打开之前。
他必须拥有，足以掌控一切的力量。
无论付出何种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