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图穷(1 / 1)

澄心堂书房的灯火,亮至深夜。

吴怀瑾坐于宽大的紫檀木书案后。

面前摊开的并非经史子集,也非功法秘籍。

而是一本本厚厚的账册。

郡王府初立,千头万绪。

其中最为现实也最为紧迫的,便是这“财”字。

皇子开府,内务府按制拨付了初始的安家银两、田庄铺面。

以及一部分年例俸禄。

看似数目不小。

但若要支撑起一座亲王府邸的日常运转、仆役月钱、人情往来。

尤其是……他暗中培养势力、兑换系统丹药所需的海量资源。

便显得捉襟见肘,左支右绌。

更不用说,修真之路,“财侣法地”,“财”字当头。

无论是购置修炼所需的灵石、灵材。

还是维持戌影、午影等人修炼提升的丹药消耗。

无一不是吞金巨兽。

系统功德值虽可兑换,但数量有限。

且“宿主专属资源区”依旧灰暗。

大部分资源需通过“下属培养资源区”间接获取。

效率低下,杯水车薪。

他指尖划过账册上那一行行令人心惊的数字。

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

苍白的面容在灯下更显清寂。

唯有那双凤眸,深不见底。

映着跳动的烛火,也映着账册上冰冷的赤字。

云袖跪坐在一旁,小心翼翼地为他按摩着太阳穴。

试图缓解那眉宇间凝而不散的沉郁。

云香则捧着一盏新沏的雪顶含翠,静立一旁。

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她们虽不通经济庶务,却也隐约感觉到。

殿下近来为这府中用度,耗费了不少心神。

“殿下,戌时三刻了,您该用药了。”

云袖轻声提醒,声音带着担忧。

吴怀瑾恍若未闻,目光依旧胶着在账册之上。

他重生以来,步步为营,算计人心,掌控棋子。

自认已将局面渐渐铺开。

却未曾想,会被这最世俗、也最基础的“金银与灵石”,绊住了手脚。

果然,在这凡尘俗世,若无足够的财力支撑。

便是龙游浅水,寸步难行。

更何况,他这条龙,还拖着残破的魂源。

“哗啦——”

他有些烦躁地合上最后一本账册,发出一声轻响。

殿内气氛更显凝滞。

就在这时,书房与内殿相连的侧门被无声推开。

戌影如同融入夜色的影子,悄无声息地滑入。

在书案前丈许之地跪下,额头触地。

“奴戌影,参见主人。”

她的声音低沉平稳,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寂。

“讲。”

吴怀瑾靠向椅背,闭上眼,揉着刺痛的眉心。

“禀主人,乌圆传回密报。”

“西郊砖窑祭坛所需物资庞大,听风楼近日调动了数笔巨款。”

“通过几家看似不相干的绸缎庄和米行进行周转。”

“最终都流向了几处隐秘的仓库,用于采购玉石、香料以及……大量活畜。”

戌影语速平稳地汇报着。

“活畜?”

吴怀瑾睁开眼,眸中寒光一闪。

“是,多为黑山羊和牛犊,气息……似乎经过特殊筛选。”

戌影答道。

吴怀瑾指尖在扶手上轻轻敲击。

黑山羊……在某些古老邪恶的仪式中,常被视为不祥与献祭的象征。

牛犊……纯净的生命力?

看来,对方为了这月晦之夜的“开门”仪式,准备得相当充分。

而这一切,都需要海量的金钱支撑。

听风楼……一个江湖情报组织,何时有了如此雄厚的财力?

其背后,定然还有更大的金主。

是西域残余势力?

还是……朝中某些人的暗中支持?

他的目光,再次扫过桌上那令人头疼的账册。

一个念头,如同黑暗中划过的闪电,骤然照亮了他的脑海。

听风楼能通过灰色渠道敛财,他为何不能?

小了,格局小了!

光靠抢夺这点灰色产业,终究是小打小闹。

他的目光,应该投向更庞大的目标——那盘踞大夏上千年,枝繁叶茂,根深蒂固的庞然大物,清河崔氏。

德妃的母族,戌影的出身之地。

崔有容与崔克让背后的倚仗。

亦是这大夏朝堂之上,一股不容忽视的庞大力量。

其财富积累,历经数代,早已不是区区几家商铺可比。

田庄、矿脉、船队、遍布各州郡的产业……

那才是真正流淌着金银的江河。

若能从中分得一杯羹,不,若能将其部分力量化为己用。

何愁“财”字困局?

他之前将目光局限于听风楼那点灰色产业,倒是有些舍本逐末,眼界窄了。

只是,崔家这等世家,内部关系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

且德妃与崔家关系密切,是其宫中立足的重要依仗。

他若贸然对崔家伸手,是否会引来德妃的警觉甚至反弹?

他指节轻轻叩击着紫檀木桌面,发出规律的笃笃声。

脑海中,飞快地闪过几个人的面孔。

德妃——看似慈母,实则亦有自身盘算。

她将崔有容送来,未尝没有借崔家之力更深地影响、乃至控制他的意图。

崔有容——那带着妄念的“母牛”,其情感是弱点,或许可加以引导利用,但需谨慎,避免反噬。

崔克让——那只心有不甘的“病鹫”,对家族权力充满渴望。

与德妃一系并非铁板一块,甚至可能存在龃龉。

他,或许是一个不错的切入点。

还有戌影……

她虽已彻底臣服,但崔家终究是她的出身之地,血脉牵连,难以彻底斩断。

让她去对付崔家,是否会动摇其心志?

不。

吴怀瑾眸光一冷。

既已认主,前尘皆应斩断。

这恰恰是对戌影忠诚的最终锤炼。

而且,由她这把出自崔家的“刀”,去剖析崔家内部的脉络,再合适不过。

“戌影。”

他对着空寂的殿内,淡淡唤道。

几乎是声音落下的瞬间,那道玄色身影便再次如同从阴影中凝结而出,无声跪伏。

“奴在。”

“崔家内部,如今情形如何?”

吴怀瑾问道,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询问天气。

戌影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随即恢复沉寂。

“回主人,崔家现任家主,乃是德妃娘娘亲兄,崔克明。”

“他修为已至元婴初期,为当朝左相,手段强硬,掌控家族近五十年,根基深厚。”

“其下,主要有三股势力。”

“一股以崔克明马首是瞻,多为家族嫡系及依附他们的旁支。”

“另一股,则以几位年老持重的长老为首,他们更看重家族长远利益,有时会对崔克明的激进举措有所保留。”

“还有一股……”

她顿了顿,声音更低。

“便是以崔克让为首的一些……不得志的旁支。”

“以及当年在家主之争中落败的嫡系子弟。”

“他们手中资源有限,对崔克明……颇有微词。”

果然。

吴怀瑾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

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再庞大的家族,内部也少不了蠹虫与缝隙。

崔克让那一股,便是这缝隙所在。

“崔克让与崔克明兄弟之间,关系如何?”

他追问。

“表面维持着兄弟和睦,但据奴所知,崔克让对当年败于崔克明之手,一直耿耿于怀。”

“崔克明对其也多有防备,并未给予实权。”

“只让他在朝中挂个闲职,打理些不甚重要的家族外围产业。”

戌影的回答,证实了吴怀瑾的猜测。

一只被剥夺了狩猎权利、只能捡拾残羹冷炙的病鹫,心中岂会没有怨怼?

这怨怼,便是可以撬动的支点。

“崔克让打理的,是哪些产业?”

吴怀瑾目光锐利起来。

“主要是位于京畿附近的几处田庄,以及……两家绸缎庄。”

“还有一条通往南方的漕运支线份额。”

“但利润大头皆需上缴家族公中,他所留不多。”

戌影对崔家内部事务,显然并非一无所知。

田庄,绸缎庄,漕运……

虽然只是崔家庞大产业的边角料。

但若能将其掌控,也是一笔不小的、相对稳定的财源。

更重要的是,这是一个楔入崔家内部的绝佳起点。

“很好。”

吴怀瑾缓缓靠向椅背,眸中算计的光芒闪烁不定。

“戌影,从今日起,你暗中留意崔克让手中那几条产业的具体情况。”

“尤其是账目、人手,以及……他与崔克明一系的矛盾具体在何处。”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冰冷的诱导。

“必要时,可以‘崔玥璃’的身份,给他传递一些……他想要听到的消息。”

戌影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惊愕。

但接触到主人那深不见底、不容置疑的目光时,那惊愕迅速化为绝对的服从。

“奴……明白。”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艰难,却无比坚定。

“记住,你的主人,是谁。”

吴怀瑾的声音如同寒冰,敲打在她的神魂之上。

“奴之心,唯属主人。旧族血脉,早已斩断。”

戌影伏低身体,额头重重磕在地面,发出沉闷的誓言。

“去吧。”

吴怀瑾挥挥手。

戌影再次无声退下,只是那背影,比之前更多了几分决绝的意味。

殿内,烛火摇曳。

吴怀瑾独自坐在光影交界处,苍白的面容半明半暗。

图谋崔家,风险远大于对付听风楼那几家商铺。

这无异于火中取栗,虎口拔牙。

但收益,也同样惊人。

若能成功,他将不再为金银灵石所困。

更能借助崔家部分力量,更快地修复魂源,积累实力。

应对即将到来的风暴。

他需要耐心。

需要更精密的布局。

需要让崔克让那颗不甘的种子,在自己提供的“养分”下,生根发芽。

直至……撼动那棵大树的根基。

他端起那杯早已凉透的参茶,一饮而尽。

苦涩的滋味在口中蔓延,却让他愈发清醒。

财侣法地……

这“财”之一字,他不仅要取自敌人。

更要取自……这些看似牢固的世家壁垒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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