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对你的感情，已经不只是简单的依赖……”天予肆微微敛眸，说着说着竟有些颓然。
“一直感觉你很近，又很远，无论我如何努力……都无法跨越我们之间的距离，虽然你身旁围满了人，但你好像一直都一个人，我想靠近些，却怎么也走不到你身旁。”
“我焦急又害怕……我怕你会讨厌我，但我更怕你离开我。”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想说什么，可能只是……想和你多待一会吧……”天予肆勉强的扯出一抹笑，抬眸，却落入了少年澄澈的金瞳中。
少年衣着如常，未挽起头发，目光平静，神情淡然。
“你………”什、什么时候站在这的？
天予肆原本苍白的脸随即一红，藏在衣袖下的手立刻紧张的攥紧了衣角。
也不知道少年看了多久，天予肆的头及脖颈，如熟透的苹果一样通红。
直到少年清清冷冷的嗓音随着风飘来，他才回了神:
“你是在怪我？”
不是询问，而是肯定。
怪什么？怪他铁石心肠?怪他不近人情不知冷暖?还是怪他心如坚冰，寒冷透骨?
或者……都是。
被少年直勾勾的眼神注视，天予肆此刻已无羞涩，瞬间慌乱起来。
“不、不是!……我没有那个意思!”
他疯狂的摇头，不断的解释着。
“我从未怪你!更不会怪你!我只是……!”
天予肆一顿，“我只是……”
他咽了咽喉咙，音量渐小:
“我只是心疼你……一个人。”
王梓心绪一顿，一抹怪异的情绪划过心里却又转瞬即逝，还没来得及捕捉到那是心情，就已经消散得无影无踪。
003曾说，人偶终归还是和他不一样的。
进入世界后的人偶会被小世界里的人慢慢影响，随后变成一个真正有自我感情的人。
那时候的人偶已经不再是人偶了，而是那具身体真真正正的主人。
003还问，明明他经历了那么多世界，结识了那么多人，为什么心里还是冷冰冰的呢？
“执行官大人……难道没有喜欢过谁吗？”
王梓记得，当时他是这样回答的:
“哦，我喜欢我自己。”
现在一想，好像也是。
那么多年来，对自己最好的人不就是自己了吗？喜欢自己这种说法，好像也没毛病。
思绪再次掐断，王梓缓缓眨眼，淡淡开口道:“一个人有什么不好吗？我并不需要陪伴。”
至少他并不讨厌孤独的感觉，或许他生来就是感情淡漠的人吧。
不过……心非木石岂无感。
世间总有那么一滴水，能微微让他内心平静的水面掀起波澜。
王梓敛眸，看向双手上的剑印，剑气的炙热将他的身体捂得暖烘烘的。
少年眼底划过一缕柔软，轻声道:
“不休息了，跟我去一趟人界吧。”
“这么多年过去，他应该也已经转世了。”
他？
天予肆顿时回神，脑海中浮现出那无时无刻都挂着笑的脸。
未飞升成仙的人族魂魄，身死后回坠入一个漆黑的地方，那里不受任何管辖，一直等到时机成熟后，苏醒，再次轮回为人。
被洗涤干净的灵魂，抹去记忆，抹去性格，抹去平生。
他不再是“他”。
不过……无所谓。
王梓轻抚双剑，淡淡的笑了笑。
在他眼里，灵魂就是最好的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