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微风卷着几片枯叶拍打在窗棂上。
屋内,那一盏昏黄的油灯摇曳不定,将三个人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象是在进行某种诡异的皮影戏。
这张破旧的八仙桌上,正进行着一场令艾尔胃疼的无声战争。
艾尔坐在主位(被迫的),左手边是正襟危坐、即使吃白饭也吃出了一种“品味大道”神圣感的姜玲胧;右手边则是单手托腮、筷子根本没动几下、一双绿眼睛直勾勾盯着他的莱拉。
“那个……”
艾尔咽了一口唾沫,觉得嗓子眼发干:“莱拉,你也吃啊?这红烧肉我特意多放了糖……”
“不用。”
莱拉慵懒地用筷子戳了戳碗里的红烧肉,象是要把那块肉戳死:
“看着你就饱了。”
她舔了舔嘴唇,眼神从艾尔的锁骨一路滑到他的腰际,声音低得只有两个人能听见:
“毕竟……正餐在后面呢。”
艾尔手一抖,一块肉直接掉到了桌子上。
“哎呀,怎么这么不小心?”
莱拉轻笑一声,并没有去夹自己碗里的菜,而是夹起一块肥瘦相间、还在滴着酱汁的红烧肉,笑眯眯地递到了艾尔嘴边:
“来,张嘴。”
她的动作看似温柔,但那双绿色的眸子里却闪铄着一种令艾尔头皮发麻的寒光:
“我不饿,但这肉你得吃。多吃点,把身体补好。毕竟……今晚还长着呢,体力不好可不行。”
艾尔看着那块肉,冷汗直流。
“那个……我自己来……”
“张嘴。”莱拉的笑容没变,但手往前递了一寸,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还是说,你想让我用嘴喂你?”
艾尔浑身一激灵,立刻僵硬地张开嘴,如同嚼蜡般咽下那块肉。
他太熟悉莱拉这个眼神了。
那不是看恋人的眼神,那是被饿了三天的狼,看着一只洗剥干净、正在精心饲养的小肥羊的眼神!
艾尔一边机械地咀嚼,一边大脑飞速运转。
虽然之前莱拉承诺过“会慢慢来,不会霸王硬上弓”。
但艾尔很清楚这个女人的秉性——她的承诺就象她的箭术一样,虽然准,但会拐弯!
她是不会“强迫”,但她会“勾引”,会“挑逗”,会把你逼到极限然后让你自己求饶!如果没有外人在场,今晚这间屋子绝对会变成盘丝洞!
想到这里,艾尔下意识地把求救的目光投向了坐在对面的姜玲胧。
姜玲胧正端着碗,吃得一脸正气凛然。哪怕是简陋的饭菜,也被她吃出了一种在宗门大殿享用灵食的庄严感。
终于,姜玲胧放下了碗筷。
她动作优雅地擦了擦嘴,对着艾尔一抱拳,眼神清澈:
“多谢阿林哥款待。”
她站起身,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又看了一眼正给艾尔擦嘴角的莱拉,心中暗道:
“这女子虽有妖气,但对阿林哥却是一片痴缠。我若留在此处,恐扰了人家‘久别重逢’的雅兴。”
于是,姜玲胧指了指院子西侧:
“时辰不早了,既然阿林哥家有贵客,那玲胧便不打扰了。”
“我已与隔壁王大娘说好,今晚去她家借宿一宿,就在隔壁,若有事,阿林哥喊一声便是。”
说完,姜玲胧转身欲走。
“等等!!”
一声凄厉的、仿佛生离死别般的喊声,猛地从艾尔喉咙里爆发出来。
姜玲胧吓了一跳,莱拉手里正准备削苹果的刀也是一顿。
艾尔猛地站起身,一把拉住姜玲胧的袖子,额头上全是冷汗。
开什么玩笑!
去隔壁王大娘家?
两家虽然只隔了一道篱笆,但那也是“隔壁”啊!
只要姜玲胧一跨出这个房门,这屋里就剩下他和莱拉孤男寡女……莱拉绝对会肆无忌惮地把那些只能在付费频道播出的手段全用在他身上!
他需要盾牌!需要一个瓦数极高、正气凛然的电灯泡!
“不……不行!”
艾尔拦在姜玲胧面前,表情严肃得象是在讨论世界末日:
“大妹子,你不能去隔壁!绝对不能去!”
姜玲胧一脸茫然:“为何?只有几步路……”
“这不是路远路近的问题!”
艾尔深吸一口气,开始了他这辈子最扯淡的即兴演讲。他突然压低声音,眼神变得高深莫测,甚至带上了一丝悲天悯人的神圣感:
“大妹子,我且问你,你今日在劈柴之时,是否感觉体内气息流转,隐隐有突破之意?”
姜玲胧一愣,下意识地点头:“确实……前辈那看似随意的指点,让我对力量的掌控精进了不少。”
“那就对了!”
艾尔一拍大腿,痛心疾首地指着隔壁的方向:
“那你可知,这修行的突破,最忌讳的是什么?”
“是气场的转换啊!”
艾尔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这桃花村的风水极怪。隔壁王大娘家,那是‘凡俗烟火地’,气场杂乱。你现在正处于‘悟道’的关键时刻,灵台刚刚清明,若是贸然踏入那种杂乱的气场,就好比是一块烧红的铁突然扔进了冷水里!”
“滋啦一声!你的道心就裂了!今天的感悟就全废了!搞不好还会走火入魔,前功尽弃啊!”
姜玲胧脸色瞬间煞白,倒吸一口冷气:
“竟……竟有如此凶险?!”
她虽然觉得哪里不对,但看着前辈那严肃、关切、甚至带着一丝焦急的眼神……
“前辈是绝世高人,高人看到的‘气场’,定然是我们凡人看不见的!他是在救我的道途!”
“阿林哥……那我该如何是好?”
艾尔图穷匕见,指了指自己的卧室,斩钉截铁地说道:
“留下来。”
“今晚,你就必须待在这间屋子里!”
他指着卧室那满是灰尘的地板,语气却象是在介绍什么洞天福地:
“这间屋子,是我常年居住之地,早已沾染了……咳,天地之正气。这里的气场最稳,最适合你温养道心。”
“今晚,你就坐在那块地板上打坐。不管发生什么,不管听到什么动静,你都要心如止水,守住灵台。”
“这叫‘红尘炼心阵’!只有过了这一关,你的境界才能真正稳固!”
“求你了,一定要留下来啊!”
姜玲胧听得热血沸腾,眼框湿润。
“原来如此……前辈为了助我悟道,竟然不惜让我留宿在他的寝宫(卧室),甚至不惜让自己的私生活暴露在我面前,也要为我护法!”
“这是何等的胸襟!这是何等的无私!”
姜玲胧二话不说,直接走到卧室角落,盘膝坐下,双手合十:
“多谢阿林哥成全!玲胧定不负所望,今晚就在此处死关悟道,绝不踏出房门半步!”
旁边的莱拉:“……”
她手里的苹果已经被捏成苹果泥了。
她看着艾尔,嘴角抽搐,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咬牙切齿道:
“艾尔,你行啊。”
“为了防我,连这种鬼话都编得出来?让她在旁边看着?你就不怕长针眼?”
艾尔凑过去,一脸“我也很无奈”的表情,低声忽悠道:
“哎呀,这不也是为了你好吗?”
“你想啊,咱们孤男寡女的,万一动静太大,被别人知道了,传出去多不好听?现在有个证人在场,咱们虽然还是睡一张床,但好歹名声上过得去,对吧?”
“再说了……”艾尔看了看姜玲胧,补充道,“她在入定,听不见的。”
莱拉冷笑一声。
虽然知道他在鬼扯,但她看着艾尔那副“我就要找个挡箭牌”的怂样,反而觉得更有趣了。
“行。”
莱拉站起身,慵懒地伸了个懒腰,美好的曲线在灯光下展露无遗。
她走到床边,直接踢掉了鞋子,回头看向艾尔,眼神妩媚而危险:
“既然有个观众,那今晚的戏,可得演得更精彩点。”
“上来。”
……
熄灯。
狭小的卧室陷入了一片死寂的黑暗,只有姜玲胧身上偶尔闪过的一丝微弱灵光,勉强照亮了房间的轮廓。
局势变得异常诡异且焦灼。
唯一的木板床上。
艾尔象个贴在墙上的壁虎,整个人紧紧缩在床的最内侧,裹着被子,连大气都不敢喘。
而莱拉,穿着单薄的睡衣,侧躺在床的外侧。
她确实没有“霸王硬上弓”,但她也没闲着。
“喂……”
莱拉温热的呼吸喷在艾尔的耳根,带着恶作剧般的笑意:
“你心跳好快啊。”
一只微凉的手,顺着被子的缝隙钻了进去,精准地落在艾尔的腹肌上,轻轻画着圈:
“明明嘴上说不要,身体倒是很诚实嘛。”
艾尔浑身僵硬,一把按住那只作乱的手,压低声音怒吼:
“别闹!有人!”
“有人怎么了?”
莱拉反而凑得更近了,整个人几乎贴在艾尔背上,她恶劣地在他耳边吹气:
“她说她在悟道,那就是个木头人。”
“而且……”
莱拉的声音变得湿润而粘稠:
“当着她的面,看着你这副想叫又不敢叫的样子……我觉得更兴奋了呢。”
艾尔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这个变态!
就在莱拉的手准备进一步向下,突破艾尔最后的防线时。
“嗡——”
地板上,那个“木头人”突然有了动静。
姜玲胧闭着眼,眉头紧锁,似乎正在经历某种激烈的思想斗争。
随后,一阵若有若无的诵经声,带着浩然正气,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起来:
“色不异空,空不异色……”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
声音不大,却字字珠玑。
在这种庄严肃穆的bg下,任何旖旎的气氛都在瞬间烟消云散。
莱拉的手僵住了。
在这种背景音下搞黄色,感觉象是在佛象面前跳脱衣舞,简直是对气氛的毁灭性打击!
“闭嘴!”莱拉忍不住冲着床下低吼,“再念把你扔出去!”
姜玲胧充耳不闻,反而声音更加坚定:
“南无……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
艾尔躲在被子里,在这充满禅意的诵经声中,终于感到了一丝久违的安全感。
他在心里流下了感动的泪水:
“大妹子!念得好!别停!千万别停!”
“只要你一直念下去,今晚我的清白就保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