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冷零醒来的时候,整个人大脑都是空白的,没缓冲两秒,屋外就传来夏熠和龙将言的声音。
他们在收拾行当。
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一群人,三个外地佬屌丝一穷二白。
冷道成的东西不多。
夏熠,就一个山上带下来的破包。
龙将言,拿着自己的古风小生衣物、本命剑玉龙吟,还有母亲留下的遗物——玉佩。
至于冷零,更是屁都没有。
他那把匕首早断了扔了。
“咔哒”
卧室门被拧开。
门口,男人清瘦高大的身影走进。
手里端着一碗不知道什么,冒着热气,还有汤水。
“……”
冷零应该是睡应激了,看见这碗,他下意识地就往后靠。
见他这动作,冷道成心里也明白他为什么这样,他将碗往前递了半分,碗沿碰到冷零的嘴唇。
“药膳鸡,让你吃点肉。”
两颗脑袋一上一下悄咪咪从门外探出,龙将言在上头,夏熠在下头,他手扒在门框边,一个劲儿的往冷零脸上瞅。
面前这碗药膳鸡,色泽金黄。
冷零的异色瞳孔中闪过一丝迟疑,他慢慢伸手接过碗,指尖触碰到碗壁的温度,并不烫,只是温热。
他低头嗅了嗅。
是鸡肉烹熟后的香气,融合了药材的醇厚。
冷零试着喝了一口汤,味道……很陌生,与他常年习惯的血腥和铁锈味为两个级别。
“吃完出来。”冷道成说完,便出去了。
门外,夏熠和龙将言立刻假装在认真整理一个看似空荡荡,实际上也空荡荡的箱子。
冷道成瞥了他们一眼:“很闲?”
崐仑小伙立正了:“报告前辈!东西基本收拾完了!就等您一声令下,咱们就可以奔赴新居,开启幸福的同居生活!yes sir!!”
龙将言比较实在,问道:“前辈,需要晚辈再做些什么?”
“看好他,”冷道成指了指关上的卧室门,“别让他把碗吃了。”
夏熠:“噗——”
龙将言:“……是。”
五分钟后,卧室门再次打开。
冷零走了出来,手里拿着空碗。
夏熠看他。
气色看起来比昨天好了一些,脸还是苍白。
但那股死气沉沉的灰败感,淡了不少。
“人齐了,那就走。”冷道成拿起车钥匙。
一辆二手小破车的钥匙。
是平时用来拉货的。
没人想得到,就算是威风凛凛的冷天帝,也要在蓝星踩着二手车拉货搬家。
新别墅位于市郊。
依山,傍水。
冷道成打着方向盘,约莫半小时,车辆转入了一条幽静的林荫道,最终在一扇紧闭的黑色铁艺大门前停下。
驶入庭院后,夏熠第一个蹦落车,看着眼前气派的别墅,他眼睛瞪得象铜铃。
这是一栋现代中式风格的三层别墅。
黑瓦白墙,线条简洁。
按照某种哲学来看,白属金,黑属水,金生水,水生木,五行相生环环相扣,大道至简,与冷道成的气质倒有几分契合。
看来柳龚确实用心了。
冷道成落车,用柳龚给的钥匙卡刷开大门。
沉重的铁门无声滑开,露出内部更为幽深的景致。
前院宽敞。
脚下,是一段蜿蜒的鹅卵石路。
两侧,是精心打理过的草坪和低矮灌木,角落里甚至有一小片竹林,风一吹,轻轻晃着枝叶。
如夏熠所愿,院子一角有一小块闲置的土地,能给他当种植区。
“我滴个娘啊,这地段,这面积,得多少钱啊?”
龙将言也被这现代风格的宽敞建筑震撼了一下。
别墅内部是精装修,风格极简,主要以灰白黑为主色调,宽敞,明亮,同时也透着股没人气儿的冷清。
“一楼是客厅、厨房、客房,卧室跟书房在二楼,三楼阁楼和露台。自己挑房间。”
夏熠欢呼一声,扛着他的破包就往二楼冲:“我要个朝南的!晒药材!”
冷零站在原地没动,看着冷道成。
冷道成打发道:“你随便。只需记住一件事,没有我的允许,不准擅自离开院子。”
冷零颔首,轻功施展,跃上二楼栏杆,落地探寻起了钟意的房间。
就剩龙将言了。
他象个小学生一样,怀里抱着冷道成的日用品,背上背着冷道成的衣物,腰里别着自己的剑,一身牛劲,等侯发落。
冷道成的房间,毫无疑问是主卧,比其他次卧要大很多。
当龙将言帮冷道成整理好床铺,填充好衣柜后,冷道成对着他的背影说:
“你睡这里。”
龙将言抚平衣服褶皱的手一顿,以为自己听错了,霍然转头看向门口倚着的冷道成:“……前辈?”
冷道成抬了抬下巴,指向那张宽敞的双人床,“本座说,你睡这里。”
天道红线那个东西,龙将言太小,阅历薄浅,不知道那是什么很正常。
想了想,冷道成决定给他科普一下。
“守拙,到本座面前来。”
那身高八尺的少年身姿挺拔如松,眼神永远如太阳般明亮,心性单纯,不谙世事。
待龙将言真正到了跟前站定,冷道成眼底,却是迅速飞过一抹异样神采。
他活了太久,见过太多。
唯独对龙将言这种纯粹又带着点愚蠢的真诚,有些不知该如何精准下手。
“闭眼。”
龙将言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照做,浓密乌黑的睫毛垂下。
男人抬手,指尖点在了龙将言眉心。
一霎时,龙将言只觉得灵台震颤,意识被拉扯着沉入一片玄妙的虚空。
眼前,无数光点和线条在流转着交织,构成一幅浩瀚图景。
在那图景的内核,他看到了自己,也看到了冷道成。
两人之间,不知何时竟缠绕了一缕极为特别的金红色丝线。
丝线一端扎根于他的剑心深处。
另一端,缠绕在冷道成清瘦修长的小指上。
龙将言心中一动,然后,他惊讶的发现自己的小指上也缠着红线一头。
“……前辈,这是何物?”
龙将言动了动手指。
他能感觉到这丝线与自己性命交修,息息相关。
“天道红线。”
“天道,红线?”
“恩。简言之,便是天道觉得你我……天生一对,亲自提上的。”
“!……天生一对?!”
听到这个词,龙将言脸是先唰地一下红温,又快速褪去血色,“前辈,这怎么可能……晚辈对前辈只有敬重之心,绝无他念!此物定是搞错——!”
等等——
龙将言声音突然卡壳。
看着这金红色的丝线,他脑海里,倏地涌入进另一个画面。
那是还在修真界的时候。
他们无极宗像堂里所供奉的像,除了以往每代宗主,最上位摆的那座,正是无极剑圣。
无极剑圣的宝像,似是从十几万年前开始,被宗门世代流传而来。
即便模糊了具体面容,可每次去像堂请拜之时,门中弟子皆无一不在无极剑圣宝像上感受到其凛然的剑意。
龙将言外出游历之前,师尊特意叮嘱,去像堂拜一拜以往的先辈、师祖。
这是他们无极宗一个很久之前就有的规矩,说是为保平安,获祖师保佑加身。
也就是那次,按照先习,龙将言先是拜了其他近代师祖,最后正准备将香插在无极剑圣座前的香炉时,师尊进来了。
他家老头,鬼迷日眼的,笑的有点儿猥琐。
背着手,偷偷摸摸溜到龙将言身后。
“将言啊,”师尊捻着胡须,“给祖师爷上香呢?好好好,虔诚些,再虔诚些……”
“是,师尊。”
龙将言将香稳稳插进香炉。
香烟袅袅升起,盘旋着缠绕上那座威严的无极剑圣宝像,就在香烟最浓郁,快要笼罩宝像面容的一刹那——
异变陡生!
师尊眼中精光一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袖中抽出一捆闪铄着金光的绳子,口中疾速念诵起咒文:
“乾坤借法,天赐良缘!”
“祖师垂怜,佳徒献前!”
“天道为证,佳偶天成——急急如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