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
天还没完全亮透。
沈家老宅外，已经围满了记者。
长枪短炮。
闪光灯不停闪烁。
像一群嗅到血腥味的秃鹫。
安凤雅拉开窗帘看了一眼。
吓得立刻缩回头。
“他们……他们怎么敢……”
她声音发抖。
沈清舞站在窗边，面无表情地看着楼下。
手机在她手里震动个不停。
“沈总，集团总部被记者围了。”
“停车场入口堵死了。”
“员工上班都要绕路。”
“让安保维持秩序。”
“任何人不得接受采访。”
“违者开除。”
发完消息。
她点开新闻推送。
第一条弹窗，就让她瞳孔收缩。
《沈氏帝国隐痛：豪门私生子携dna归来，千亿遗产继承权悬疑！
配图是萧文博昨天在沈家老宅门口上车的照片。
角度抓得极好。
拍出了他侧脸的“落寞”和“隐忍”。
沈清舞冷笑。
继续往下翻。
《一纸保密协议，掩埋二十年的豪门孽债！
文章详细“披露”了那份协议的“内幕”。
把萧晚晴描绘成被始乱终弃的悲情女子。
把萧文博塑造成忍辱负重、为母复仇的悲剧英雄。
评论区已经炸了。
“私生子也是儿子，凭什么不能继承？”
“沈清舞占着嫡女身份排挤兄弟，心太毒！”
“沈名扬伪君子，死了才好！”
“豪门都是脏的！”
节奏整齐。
像排练过。
沈清舞关掉新闻。
打开社交媒体。
热搜前十，有三个相关话题。
点进去。
大量“情感博主”、“法律博主”在带节奏。
从“原生家庭伤害”讲到“阶级固化”。
从“父权罪恶”说到“女性压迫”。
角度刁钻。
逻辑自洽。
把萧文博捧成了“反抗豪门压迫的斗士”。
把沈家母女描绘成“既得利益者的冷漠嘴脸”。
沈清舞往下翻。
看到一条转发量极高的视频。
视频里，一个自称“前沈氏员工”泪俱下地控诉：
“我在沈氏干了十年，被沈清舞逼得抑郁症！”
“她根本看不起我们这些普通人！”
“沈家就是吸血资本家！”
评论区一片“共情”。
沈清舞看着那个“前员工”的脸。
根本不认识。
连名字都是假的。
但她知道。
现在解释，没用。
舆论已经形成。
真相，不重要。
重要的是情绪。
是站队。
手机又震。
是集团公关部总监打来的。
“沈总，紧急情况。”
总监声音急促。
“官网被黑了。”
“首页被替换成……那篇报道。”
“技术部正在抢修，但对方水平很高，需要时间。”
沈清舞闭了闭眼。
“知道了。”
“先关停官网，挂维护公告。”
“是。”
电话刚挂。
下一个又来了。
是合作多年的律师事务所。
“沈小姐，情况不太好。”
律师语气沉重。
“我们刚接到消息，有两家原本要出庭作证的证人……临时改口了。”
“理由都是‘舆论压力太大，怕影响家人’。”
沈清舞握紧手机。
“知道了。”
“按备用方案处理。”
“好。”
挂断电话。
她站在原地，深深吸了一口气。
然后转身。
看向一直沉默的徐立。
“你怎么看？”
徐立坐在沙发上。
手里拿着平板。
正在看小柒提供的实时舆情分析图。
“舆论引爆点，集中在凌晨三点到五点。”
他指着图表上那几个陡峭的峰值。
“这个时间段，正常人都在睡觉。”
“能组织起这种规模的同步发布……”
他抬头。
看向沈清舞。
“背后有专业的团队。”
“而且，很贵。”
沈清舞点头。
“萧文博背后，是司空晦。”
“钱，对他不是问题。”
徐立放下平板。
站起身。
“集团那边，你处理。”
“舆论这边……”
他顿了顿。
“交给我。”
沈清舞皱眉。
“你想怎么做？”
徐立没回答。
他只是走到窗边，看着楼下那群记者。
眼神冰冷。
“灰隼。”
他对着通讯器开口。
“昨晚让你们查的那几个自媒体账号。”
“有结果了吗？”
“查到了。”
“账号背后是三家不同的空壳公司。”
“注册地都在海外。”
“资金流向……经过至少五层中转。”
“最终指向一个瑞士的保密账户。”
“我们权限不够，追不下去了。”
徐立并不意外。
司空晦做事，不会留下这么明显的尾巴。
“继续盯着。”
“有任何异常，立刻报告。”
“是。”
结束通话。
徐立看向沈清舞。
“我去一趟医院。”
沈清舞一愣。
“现在？”
“对。”
徐立拿起外套。
“舆论再凶，也只是嘴皮子。”
“真正要命的……”
他顿了顿。
“在医院里。”
二十分钟后。
徐立出现在云巅市第一医院。
刚下车。
就看见icu所在的独立楼栋外，站着至少八名黑衣保镖。
个个身材魁梧。
眼神警惕。
徐立没靠近。
他绕到楼后。
找了个监控死角。
闭上眼。
开启！
感知瞬间扩散。
像水波。
一层层荡开。
穿透墙壁。
穿透玻璃。
穿透仪器。
三楼，最里面的那间icu病房。
沈名扬躺在病床上。
身上插满了管子。
心跳监护仪发出平稳的“滴滴”声。
看起来很平静。
沈名扬的生命磁场，极其微弱。
像风中残烛。
随时会熄灭。
在沈名扬的脑部活动区域。
笼罩着一层极其微弱的“灰色薄雾”。
那薄雾与生命磁场格格不入。
像异物。
像寄生。
抑制着脑细胞的活性。
徐立凝神。
仔细感知那“薄雾”的波动频率。
一秒。
两秒。
三秒。
他瞳孔骤缩！
与昨晚在萧文博机械核心感知到的暗红色节律——
高度相似！
只是更隐蔽。
更“平和”。
抑制信号。
像给大脑打了一针“镇静剂”。
让沈名扬永远“安静”地躺着。
永远无法醒来。
无法说出真相。
徐立猛地睁开眼。
眼中寒光四射。
他转身，快速离开医院。
刚上车。
手机就疯狂震动。
沈清舞打来的。
接通。
“徐立！”
沈清舞的声音，罕见地带着一丝急促。
“集团这边出事了。”
“三个重要合作方刚刚来电。”
“以‘舆论风险过高，影响品牌形象’为由——”
“要求暂缓签约！”
徐立眼神一冷。
“哪三家？”
“长茯实业、明铨资本、还有……瑞佲科技。”
都是沈氏未来三年的战略合作伙伴。
一旦全部暂停。
集团现金流会立刻吃紧。
“还有。”
沈清舞声音更沉。
“二级市场监测到异常。”
“顾家残余势力，开始小规模收购沈氏散股。”
“虽然量不大，但频率很高。”
“像在试探。”
徐立握紧方向盘。
萧文博。
顾天擎。
一个在台前。
一个在幕后。
配合得真好啊。
“我知道了。”
徐立声音平静。
“你先稳住集团。”
“签约的事，我来想办法。”
“好。”
挂断电话。
徐立没有立刻发动车子。
他坐在驾驶座上。
看着医院大楼。
眼神幽深。
手机又震了一下。
不是电话。
是短信。
陌生号码。
“妹夫，医院的风景如何？”
“父亲的‘安静’，是不是很令人心碎？”
“这只是开始。”
“游戏，要一步步玩。”
发信人：未知。
但徐立知道是谁。
萧文博。
他盯着那条短信。
看了十秒。
然后。
“游戏？”
“不。”
“这是战争。”
点击发送。
他发动车子。
引擎低吼。
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
车子驶离医院。
驶向沈氏集团总部。
徐立看着后视镜里越来越远的医院大楼。
眼神冰冷如刀。
“萧文博。”
“你想玩舆论。”
“我就让你知道——”
“什么叫真正的……”
“降维打击。”
（第189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