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铁军和李秀兰象是被雷劈中了,僵在原地好几秒,脑子里嗡嗡的,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听到了什么。
张铁军掏了掏耳朵,声音都变了调,带着难以置信重复问道:“闺…闺女,你…你刚刚说啥?爹没听清…”
牛妞看她爹娘这反应,以为他们真没听清,便一字一顿地重复:“我说,爹,娘,你们是不是在,搞、破、鞋?”
张铁军彻底凌乱了!
李秀兰更是直接把整个脑袋都蒙进了被子里,没脸见人了!
“这…这话是哪个天杀的王八蛋教你的?”
张铁军又急又气,脸涨得通红,那俩字都不好意思当着闺女的面大声说出来。
牛妞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老实交代:“狗剩说的啊。狗剩说,一男一女偷偷吃嘴,就是搞破鞋。”
张铁军一听,气得差点背过气去!
狗剩这小子!真是跟他那爱嚼舌根的奶奶一个德行!啥乱七八糟的话都往外蹦!
他闺女这才多大,就净学这些没用的!
他强压着火气,尽量用平和的语气问:“不是…闺女,狗剩…他咋好好的跟你说这个?” 他还是不好意思直接说这些词。
牛妞小脑袋往前凑了凑,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因为…我看见啦!然后我就去问狗剩那是干啥。”
一直躲在被子里的李秀兰,一听到闺女说看见这事,八卦之魂瞬间战胜了羞耻心。
她猛地从被子里钻出来,头发都乱了,也顾不上整理,眼睛发亮地凑近牛妞,迫不及待地问:“你看见啥了?看见谁了?”
牛妞看着爹娘突然变得异常兴奋的眼神,小脸纠结地皱成了一团,两根小手指对戳着,不知道该不该说。
张铁军一看闺女这表情,就知道有内情!
他虽然也尴尬,但八卦之心同样熊熊燃烧,立刻拍着胸脯保证:“闺女,你说!爹娘跟你保证,绝对保守秘密,谁也不告诉!”
牛妞这才放下心来,她也快憋不住了,便用气音小声说:“我…我在知青点看见的…”
“知青点?”李秀兰的声音陡然拔高,又赶紧捂住嘴,眼睛瞪得更大了,追问道,“看见谁了?快说快说!”
一听闺女是在知青点看到的,张铁军和李秀兰对视一眼,自家闺女最近老往知青点跑,他们是知道的,没想到居然撞见了这种事!
城里人…都这么会玩的吗?
牛妞见爹娘眼神灼灼,便小声说出了名字:“就是吴雪梅姐姐,和那个赵伟东叔叔啊。”
夫妻俩都没觉得牛妞叫吴雪梅是姐姐,叫比吴雪梅大一岁的赵伟东是叔叔有啥不对的。
张铁军一听是这两个名字,愣了一下,随即象是想起了什么,转头对媳妇说:“嗐!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他们俩啊!
不是,媳妇,我估摸着这俩应该是在处对象呢!我上工的时候看见过几回,那赵伟东没少帮吴雪梅干重活,对另外一个女知青就没这么热心。”
李秀兰一听,熊熊燃烧的八卦之火被泼了一盆冷水,顿时泄了气,失望地啊了一声:“搞半天是处对象啊…我还以为真有什么大热闹呢!”
牛妞看着爹娘的反应,大眼睛里充满了困惑,完全不明白处对象和搞破鞋有啥区别。
张铁军看着闺女那懵懂的小脸,觉得必须得好好教育一下,不然以后指不定还说出什么惊人的话。
他清了清嗓子,摆出严肃的样子:“牛妞,你听着,以后别跟狗剩学那些乱七八糟的词儿!
人家那是在处对象,就是…就是互相看对眼了,以后是要结婚,成一家人的!就象爹和你娘这样!
这可不是什么搞破鞋,知道不?那是正经事!以后可不许再乱说了,听见没?”
牛妞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
没完全听明白。
而且,狗剩懂的可多了,不跟他学跟谁学?
张铁军也不管闺女那小脑袋瓜里到底听明白没有,虎着脸说:“反正你记住了,以后再在外面乱学这些话,胡说八道,爹可就真揍你了!听见没?”
牛妞撅着小嘴,不情不愿地拖长声音:“好~吧~”
教训完闺女,张铁军心累地搂着媳妇,没多大一会儿就睡着了。
牛妞躺在旁边,一开始还睁着眼睛数房梁上的蜘蛛网,努力装睡,可装着装着,眼皮越来越沉,最后也迷迷糊糊地真睡着了。
这一觉就睡到了下午。
狗剩兴冲冲地跑来叫她出去玩时,牛妞还睡得有点懵,脑袋昏沉沉的,就没跟狗剩去。
她在家里转了一圈,张学利不知道又到哪里野去了,阿梅姐肯定又去割猪草挣工分了。
院子里安安静静的,就剩下她和正在院门口玩泥巴的阿荣。
牛妞自己去茅房撒了泡尿,回来一看,阿荣整个人都快成泥猴了,身上全是泥点子,正专心致志地和泥,捏着看不出是啥的东西。
牛妞一看他这埋汰样,立刻歇了带他一起出去玩的心思。
她走过去,学着大人的口气,叉着腰对阿荣说:“阿荣弟弟,你乖乖在家玩,不许乱跑哦!要是有陌生人想进咱们家,你就使劲大喊,知道不?”
阿荣抬起糊满泥巴的小脸,非常听话地用力点头:“知道了,牛妞姐!”
牛妞满意了,觉得自己安排得很妥当。
她没走村口大槐树那条热闹的路,而是挑了条平时人少的小路,悄悄溜出了村子。
她心里惦记着草垛子,也不知道今天还能不能捡到野鸡蛋?得去看看!
牛妞熟门熟路地跑到草垛子跟前,小手伸进去一扒拉。
嘿!果然!又有两个野鸡蛋!
她把鸡蛋揣进兜里,心里美滋滋的。
连着吃了两顿鸡蛋羹,她的小嘴巴有点挑剔了,咂吧着嘴心想:鸡蛋羹是好吃,可老是这个味儿…也不知道下蛋的野鸡是啥味道?肯定更香!可惜她连根野鸡毛都没见着。
揣着两颗的鸡蛋,牛妞回了家。
等到傍晚,李秀兰提前下工回来准备做一大家子的晚饭。
牛妞瞅准机会,溜进灶房,神秘兮兮地把她娘拉到角落,掏出那两颗野鸡蛋:“娘!你看!我又在草垛子捡到的!”
李秀兰一看,眼睛顿时亮了,接过鸡蛋,忍不住在闺女脸上亲了一口,压低声音笑道:“哎哟!我闺女真是个有福气的!这运气,没谁了!”
牛妞笑嘻嘻地扯着她娘的衣角,小声央求:“娘,咱们今天不吃鸡蛋羹了行不?我都吃腻了。咱们吃煎鸡蛋吧!油汪汪的,肯定更香!”
李秀兰被闺女这话逗笑了:“你这小丫头,鸡蛋羹还能吃腻?” 不过她还是宠溺地答应了,“行!今天就给你煎鸡蛋吃!”
晚上开饭,一大家子围坐在院里的桌子旁。
别人碗里都是照得见人影的稀粥和窝窝头,唯独三房一家三口的碗里,每人多了一小块金黄油亮的煎鸡蛋!
那香味,那油光,在清汤寡水的饭桌上格外扎眼。
刘玉芬一看,脸色立刻沉了下来,筷子往桌上一拍,指着李秀兰就骂:“老三家的!让你做饭,你就偷吃?这鸡蛋多金贵啊,还煎上了?咋不馋死你!这家里的东西是你想动就能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