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行握着茶杯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李振国脸上的期待，凝固成了纯粹的茫然。
“院长，不是我挑剔啊。”武狄的声音听起来很真诚，甚至带着点苦恼，“有没有……更好点的？”
林知行的声音有些干涩：“……什么叫，‘更好点的’？”
“神话级的，有没有？”武狄理所当然地问，“我的大圣，还有那块大石头，感觉也就传说级里比较能打的水平。这第三只，总得比它们强点吧？不然签一个差不多的，凑个数，有什么意思？”
“噗——”
李振国刚端起一杯水想压压惊，听到这话，一口水直接喷了出来，呛得他惊天动地地咳嗽起来，老脸涨成了猪肝色。
“咳咳……咳！他……他说什么？！”
林知行没有理会他，他只是死死地盯着自己的办公桌，大脑有那么一瞬间是空白的。
那块大石头……
也就传说级里比较能打的水平……
凑个数……
这几个词，象是一群无法无天的野猴子，在他的脑海里上蹿下跳，把他那引以为傲的冷静与从容，砸了个稀巴烂。
他想起了秦斩夜，那个学院曾经的天之骄子。当年学院奖励了他一只顶尖史诗级的御兽蛋，那孩子激动得三天三夜没睡着觉，把他当成了再造恩师。
可现在，他把传说级的御兽蛋捧到这个叫武狄的小子面前。
得到的评价是——就这？
林知行忽然觉得，自己刚才对魏进，或许一点都不残忍。
让一个努力的天才，去仰望一个无法理解的怪物。
这，才是真正的残忍。
“喂？院长？还在吗？”武狄的声音再次传来，“要是没有神话级的，那就算了，我自己再找找看吧。不打扰你工作了，我先睡了啊。”
“等等！”林知行几乎是下意识地喊了出来。
他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感觉自己几十年的养气功夫，在今天这短短半天里，被破得干干净净。
“神话级……没有。”林知行艰难地承认了这个事实，“但是，有一个地方，或许有你想要的东西。”
“哦？”武狄的睡意似乎消散了些。
林知行看着窗外，目光投向了京华市的更深处，那个连他都感到敬畏的方向。
“龙国御兽师协会总部，禁地，‘万兽渊’。”
万兽渊？”武狄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感觉有点耳熟。
林知行的声音通过终端传来，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凝重：“龙国御兽师协会的禁地，一个独立于我们这个世界之外的次元空间。里面凄息着无数强大、古老甚至从未被记录过的异兽。机遇与危险并存，即便是封号斗王，也不敢说能全身而退。”
“独立空间？这么厉害？”武狄来了兴趣，“那里面有神话级的御兽？”
“有。”林知行给予了肯定的答复，“但能不能找到，找到了能不能活着带出来，就是你自己的问题了。万兽渊每年只对龙国最顶尖的一批天才开放有限的名额，第一军事学院今年正好有一个。我原本没打算动用它。”
言下之意很明显，这个名额是为你破例的。
“行，那就去这儿吧。”武狄拍板决定，干脆利落。
传说级看不上，神话级才有挑战性。
“好。”林知行似乎松了口气，又补充道，“万兽渊内部环境复杂，规则特殊，我会派一个熟悉情况的人带你过去，具体事宜他会向你说明。明天早上八点，学院门口等。”
“收到。”
挂断通信，武狄把终端随手一丢，重新躺回床上。
神话级御兽……万兽渊……
他咂了咂嘴，睡意彻底没了。
“看来，午觉是睡不成了。”
他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蹦起来，冲进修炼室。
既然要去那么危险的地方，总得做点准备。
与此同时，苏清颜的豪华宿舍里。
她刚结束了一场高强度的冥想，终端上关于武狄的讨论热度依旧不减。
“替补魏进”、“传说级御兽蛋”、“就这？”……
一个个标题看得她眼角直跳。
她关掉论坛，调出自己三只御兽的资料。
小火炽羽雀、小冰冰霜鸾鸟、圣光独角兽露娜。
每一只都是顶尖的史诗级，甚至传送，组合起来的战力更是远超寻常。她是当之无愧的天之骄女，走到哪里都是焦点。
可现在，她感觉自己和武狄之间的距离，正在被无限拉大。
炼狱塔七十九层，她想都不敢想。
而那个男人，却因为肚子饿就走了出来，还对学院奖励的传说级御兽蛋表示嫌弃。
苏清颜握紧了拳头。
她不想只做那个跟在他身后，为他那荒唐行为感到无奈的背景板。
她不想当花瓶。
“全国大赛……我也要去。”
她眼神变得坚定，立刻联系了自己的家族。她需要最好的训练资源，最专业的战术指导，她要以最快的速度，将三只御兽的配合磨炼到极致。
她要站在那个万众瞩目的赛场上，不是作为谁的陪衬，而是作为苏清颜自己。
第二天，清晨。
第一军事学院门口，一辆黑色的悬浮车静静地停着。
武狄打着哈欠，嘴里叼着一根从食堂顺来的油条，晃晃悠悠地走了过来。
车门无声地滑开，一个穿着笔挺军装，面容冷峻的青年从车上下来。他肩上扛着少校军衔，看到武狄这副吊儿郎当的模样，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
“武狄学弟？”
“是我。”武狄咬了一口油条，含糊地应着，“你就是院长说的人？”
“龙国御兽师协会，驻第一军事学院连络官，陆风。”青年自我介绍，言简意赅，“奉院长之命，带你去万兽渊。”
他的目光在武狄身上扫过，眼神里带着审视。这就是那个搅动了整个学院，连院长都头疼不已的新生？看起来平平无奇，甚至有些懒散。
“哦，陆学长好。”武狄三两口解决掉油条，拍了拍手，“那我们出发？”
“上车。”
陆风没有多馀的废话，转身回到驾驶位。
悬浮车平稳激活，很快导入京华市的主干道。
车内气氛有些沉闷，陆风专心驾驶，武狄则靠在后座上，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景色。
“陆学长，给我讲讲那个万兽渊呗。”武狄开口打破了沉默，“院长说得神神秘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