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星早就收拾好了他那堆二次元老婆手办和计算机设备,准备回家继续经营他的“英雄周边”在线帝国。
王猛被市田径队抓了壮丁,寒假要参加集训,备战开春的重要比赛,正苦着脸往包里塞训练服和蛋白粉。
张伟则申请了留校,跟着导师做一个重要的课题,眼镜后的眼神充满对知识的渴望。
陈序的行李最简单,几件换洗衣服,几本打算假期“充电”的专业书,一个装着那瓶淡金色“潜能药剂”基础液的特制密封小盒子,以及那部永不关机的“专用手机”。
李辅导员在放假前最后一次找他谈话,除了例行公事的“注意安全、保持联系、勿惹是非”外,还特意叮嘱了一句:“回家好好陪陪父母,他们很担心你,也很想你。路上和家里,都安排好了,放心。”
这个“安排好了”,陈序在离校的那一刻就体会到了。
送他的车不再是那辆黑色商务,而是一辆看起来极为普通的国产家用轿车,司机也换成了一个笑容憨厚、说话带点口音的中年大叔,自称是“王师傅”,受学校委托送家住得远的同学去车站。
但陈序一眼就看出,王师傅虎口的老茧,坐姿的稳定,以及看似随意扫过后视镜时那锐利的眼神,绝非普通司机。副驾驶上坐着个年轻些的,象是王师傅的侄子,一路沉默,但手指总是不自觉地在膝盖上轻轻敲击着某种节奏。
去高铁站的路上,陈序注意到,他们的车子前后,始终若即若离地跟着几辆不同的车,有的士,有私家车,甚至还有一辆快递货车。
变道、等红灯时,这些车总会巧妙地形成一种松散的护卫阵型。
进站时,王师傅没有停在普通的送客信道,而是直接开进了一个相对僻静的、有工作人员引导的入口。
安检也是独立信道,效率极高,安检员只是默默看了看他的证件和车票,便点头放行,全程没有任何不必要的交流。
直到陈序坐在了靠窗的座位上,高铁缓缓激活,他才通过车窗,看到站台上,王师傅和他的“侄子”并未离开,而是如同两尊沉默的雕像,站在柱子旁,目光平静地目送列车驶出站台。更远的地方,似乎还有几个身影,不动声色地分散在人群里。
“这待遇……”陈序心里嘀咕一声,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有安心,也有些许不自在。他知道,这份“安排”会一直持续到他家,甚至可能复盖整个春节。
他的老家在南方一个以山水秀美、宗族文化浓厚着称的县城。
陈家在县城里算不上大富大贵,却是个枝繁叶茂、颇有名望的书香门第,祖上出过举人,近代也有几位学者和教师。陈家祠堂修建得古朴庄严,是县里保存完好的几座老祠堂之一,每年祭祖都是家族盛事。
当陈序拎着简单的行李,走出略显冷清的小县城高铁站时,一眼就看到了出站口外那群熟悉又有些陌生的人。
父亲陈建国和母亲李秀兰站在最前面。
父亲似乎比视频里看起来清瘦了些,但腰杆挺得笔直,穿着一身半新的中山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表情是努力维持的平静,但微微颤斗的嘴角和发红的眼圈出卖了他。
母亲则直接抹起了眼泪,看到陈序的瞬间就想要扑过来,又强自忍住,只是不停地说:“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瘦了,也黑了……”
而在父母身后,黑压压站着一大片人!粗粗一看,不下五六十号。
有白发苍苍、拄着拐杖的族老,有面目依稀熟悉、笑容憨厚的堂叔伯,有好奇张望的半大孩子,还有不少明显是闻讯赶来的、陈序都叫不出名字的远房亲戚。
几乎每个人都穿着整洁的衣服,表情肃穆中带着激动,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陈序身上,那阵仗,比迎接海外归来的侨领还隆重。
“这……这是?”陈序有点懵,看向父亲。
父亲清了清嗓子,声音有些沙哑,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郑重:“小序,回来啦。这些都是咱们陈家的长辈和亲人们。大家……都是来迎你的。”
一位被簇拥在中间、须发皆白、精神矍铄的老者,在旁人的搀扶下上前一步。陈序认得,这是家族里辈分最高的三叔公,以前只在重要的年节祭祖时才能见到。
三叔公仔细端详着陈序,布满皱纹的手轻轻拍了拍他的骼膊,缓缓开口,声音洪亮,带着老一辈人特有的铿锵:“陈序,好孩子!你做的事,咱们陈家人,都知道了!给祖宗争光了!给国家出力了!是条汉子!”
周围顿时响起一片附和声:
“是啊!小序好样的!”
“咱们老陈家出蛟龙了!”
“这孩子,打小就看出来不凡!”
陈序被夸得耳根发烫,连连摆手:“三叔公,各位叔伯长辈,我……我没做什么,就是做了该做的事……”
“该做的事,不是谁都有胆量、有本事去做!”三叔公打断他,语气斩钉截铁,“你父亲都跟我们说了。危险,我们都晓得。但咱们陈家的家训是什么?‘读书明理,忠义传家’!你做到了!族里已经商议定了!”
三叔公顿了顿,目光扫过全场,所有人都安静下来。他提高声音,一字一句道:“为彰其行,励我族人,经各房共议,宗祠执事一致通过——单为陈序,重开一页族谱!续于你父建国公之后,详载其功,以告先祖,以励后昆!”
开单页族谱!
陈序虽然对宗族传统了解不深,但也知道这在重视传承的家族里是极高的荣耀!
通常只有为家族做出过巨大贡献,或者取得极为显赫功名地位的人,才有此殊荣。这意味着他的名字和事迹,将被单独记载,在家族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现场先是寂静,随即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赞叹。
父母站在他身边,母亲早已泣不成声,父亲则是紧紧抿着嘴唇,用力拍了拍陈序的肩膀,那手掌传来的力道,充满了骄傲和难以言喻的激动。
“明日辰时,吉时已定,开祠堂,祭先祖,上族谱!”三叔公朗声宣布,“凡我陈姓子弟,无论远近,能回来的,都必须回来!一个都不能少!”
这就是为什么会有这么多陈序认识或不认识的族人聚集在此的原因。
他们不仅是为了迎接他,更是为了参加明天那场非同寻常的祭祖和上谱仪式。
陈序被这突如其来的、古老而郑重的荣誉砸得有些晕乎,在族人们热情的簇拥下,晕晕乎乎地坐上了一辆专门安排的中巴车,父母和几位族老陪同。
回到位于县城老区的家时,天已经黑了。家里同样被精心打扫过,母亲做了一大桌他爱吃的菜。
吃饭时,父母终于有机会细细打量儿子,问长问短。母亲心疼他瘦了,不停夹菜。父亲则问些学校、学习、生活上的琐事,绝口不提那些危险经历,但眼神里的关切和担忧,藏也藏不住。
“爸,妈,你们放心,我在学校很好。国家……和学校,都很照顾我。很安全。”陈序尽量用轻松的语气说。
父亲点点头,给他倒了杯自家酿的米酒:“你长大了,有自己的路。家里帮不上你什么,就一句话,做事对得起良心,对得起国家。别的,不用怕。咱们陈家人,腰杆硬,不怕事。”
母亲也红着眼圈说:“小序,妈不图你大富大贵,就盼着你平平安安的。你做的事,妈不懂,但妈知道是好样儿的。就是……就是一定要小心,千万小心。”
“恩,我知道,妈。”陈序重重点头。
晚饭后,陈序回到自己久违的房间。
一切摆设如旧,书桌上还摊着他高中时的习题集。他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熟悉的街巷和零星灯火。
对面楼顶,似乎有个红点一闪而过,象是烟头,又象是别的什么。斜对面那栋一直空置的旧屋,今晚二楼竟亮起了灯,窗帘拉得严严实实。
他知道,那些“安排好了”的保护力量,已经无声地融入了这个小县城的夜色里,围绕着他的家,织成了一张看不见的网。
这让他安心,也让他在面对明天那场隆重的家族仪式时,少了几分顾虑。
他摸了摸贴身收藏的那个小盒子,感受着里面“潜能药剂”基础液微微的凉意。
又想起系统里新解锁的“专注力提升模块”。
这个寒假,注定不会清闲。
家族的荣耀,父母的期盼,国家的守护,还有暗处可能的威胁……这一切,都让他感到肩上的担子沉甸甸的,却也充满了前行的力量。
明天,祠堂祭祖,名字写入族谱。
那不仅是一个仪式,更象是一个古老的烙印,一种无声的宣言。他,陈序,从这里走出,无论将来走到哪里,面对什么,他的根,都深深扎在这片土地,扎在这个忠义传家的姓氏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