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电视台要到美术馆采访。
林馥早早起床收拾打扮。
她不一定要出镜,但是要见白亦玫,气势就不能输。
新中式的套装,金镶玉的簪子,她还特地佩戴美术馆的文创产品——鎏金浮屠塔型状的非遗工艺胸针。
下楼时碰到陆笑麟。
他身上一股寒意,衣服粘着些许狗毛。
大清早就爬起来遛狗。
真有你的。
林馥没打招呼。
陆笑麟扫两眼,也没凑上来,他今天好象有事,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电视台的人提前到达。
小欢带着摄象师傅把外面的布置该拍的都拍了,这会儿一群人正在人工湖旁休息。
“林总。”
小欢迎上来,本次录制的负责人也迎上来。
双方一阵寒喧,对方主动提出在节目里放春山画展的宣传,林馥笑笑,说想拍什么,美术馆都会配合。
白亦玫坐在户外折叠椅。
脚跟浮肿。
眼袋明显。
整个人精神大不如前。
大概是孕期反应上来了。
也是能撑,明明不缺钱,却还是咬牙出外景。
说实话,林馥对白小姐谈不上恨,一个巴掌拍不响,狐媚子也要遇到贱男人才有发挥的馀地。
林馥更怨自己。
因为喜欢一个人,最后变得不象自己,家庭没有维系住,孩子也没了。
到头来,什么也不是。
“外面冷,白小姐为什么不到里面休息?”
白亦玫看到林馥,眼神一晃。
她站在那里,众星捧月。
这样的人,一辈子都没遇过挫折,没见过恶毒的嘴脸,所以才会养出一副处云淡风轻什么都不看在眼里的模样。
白亦玫牵动嘴角,半笑半讽。
林馥偏头,低声道:“小欢,让他们进去。”
流言蜚语看来是传到美术馆了,林馥不在,小欢有意为难白亦玫,但是叫人在外面站着也不象话。
白亦玫什么东西?
为她一个,针对整个宣传口的人?
“你啊……”
林馥微微叹气。
小欢挨了教训,这才刷卡叫保安开门,笑眯眯招呼大家进去。
负责人松了口气,他还以为得罪林馥了。
林馥亲自介绍,白亦玫跟随提问。
摄象机画面里,林馥的脸和肉眼看起来不一样,镜头只能拍出女人实际颜值的七分,但只有七分,也让人看不见别人。
“导演,这段能放正片吗?会不会把白姐压下去?”
“怎么不能?这是给我们提咖!”
原定流程是小欢出境介绍。
但今天得罪了摄制组,林馥决定本人上阵,算是赔礼。
拍摄结束。
林馥请他们留下来吃饭。
“大家辛苦了,还请移步餐厅……”
小欢带人接引。
电视台众人的脸色比早上好看许多,说话声也密了。
除了白亦玫。
她刚看完拍摄的片段,对自己的状态很不满意,或者说,对林馥的存在很不满意。
空气中飘着若有若无的火药味。
林馥从洗手间出来。
正好碰上白亦玫一边抽烟一边打电话,言语间很是烦躁,夹杂一两声低吼和啜泣。
“……我现在丑得不象话,皮肤黑了,人也肿了,肚子越来越大,衣服盖不住,我只是要你陪我去医院,给我一点依靠,陆斯年,你好狠的心……”
“八年的感情,我从小姑娘到奔三,一个女人有多少八年,我不是让你给我一个家,我只是害怕,想要你陪我上手术台。”
“……她是千金大小姐,是你身家百亿的未婚妻,她年轻漂亮,拿得出手,我只是你玩腻的黄脸婆,早知道是这个结局,当初为什么要在一起?”
“你嘴里有一句真话吗?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逼急了,大不了孩子生下来,我向全社会宣布是你的种,工作我不要了,名声也不要了,我要看你身败名裂!”
“斯年……斯年……我不是闹,也不是逼你,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你明明说过,林馥只是你的责任,不是你爱的人!”
……
白亦玫说最后一句话时,跟林馥正正对上目光。
她说得咬牙切齿。
不是说给电话那边的陆斯年听,而是说给林馥听。
这种手段,白小姐不是第一次用,林馥也不是没有伤心过。
但现在——
林馥看着白亦玫有意挑衅的眼神,再也不会受伤了。
“白小姐,满月酒记得请我,我一定去。”
白亦玫情绪激动,大声重复:“他不爱你,他只是爱你的钱和家世!”
林馥笑得烂漫,眼中充满荒谬。
“你比我长几岁,在电视台摸爬滚打那么多年,有些道理怎么还要我来讲?”
“我难道嫁的不是陆家的家世背景,而是他陆斯年?你难道爱的是陆斯年,而不是他的身份、地位和钱?”
“真爱?他就是拿这个骗你?还是你拿这个骗他?”
“千年的狐狸玩什么聊斋?我又不是金鸡奖评委,你演给我看也评不上奖。”
……
林馥看完矿石报价单,已是深夜,现在翡翠涨得厉害,手下人不敢囤了。
风险确实高。
但林馥知道,这只是上涨的起点,未来还有几波大的行情,遇到好的,该出手还是要出手,至于手里的货,稍微压一压,不影响。
周甜发来消息。
白亦玫住院了,孩子怕是要拿掉。
林馥问吴嫂,陆斯年有没有出去。
吴嫂说没有。
“大少爷回来就休息了,他最近感冒,一直不见好。”
“……”
感冒?
回来就睡觉?
感冒倒是不奇怪,陆斯年又不是陆笑麟那种不会生病的妖怪,但是回来就睡觉也太可疑了。
要知道,陆斯年可是发烧到四十度,还要在医院吊针处理工作的人。
结合甜甜的消息。
其中肯定有猫腻。
别是偷偷跑出去陪白亦玫坠胎,还要在家伪装不在场证据吧……
林馥来到三楼。
下意识先去陆笑麟房间。
人不在,门开着,地上扔着几摞现金,护照也翻出来了,他不是又要出国吧?
混帐东西。
不早点绑身边,一天天不知道野去哪里。
陆斯年的房间门也没关,开着一条缝,刚好能看到里面情况。
他竟然在家。
那白亦玫那边是谁陪着?
陆斯年躺在床上,脸红得诡异。
林馥推开门。
男人全身是汗,被子湿透了,像从水里捞出来,体温高得不正常,怎么叫都不应。
“不好,烧昏了……”
林馥按住陆斯年人中,同时用对讲器叫来吴嫂和管家。
吴嫂慌慌张张打120。
林馥学过一些应对高烧惊厥的办法,按完人中,两个手指猛提脑门心,等到出痧,再叫管家把人翻过来,使出最大的力气拍打后背。
噼里啪啦一通操作。
陆斯年身上出现骇人的淤紫,仿佛被十个大汉暴揍。
吴嫂还没报完家庭地址,陆斯年缓过来,能说话了。
“谢天谢地,多亏林小姐在……”
吴嫂喜极而泣。
林馥问他吃退烧药没有。
陆斯年摇头。
林馥问他为什么不吃。
陆斯年说喝了酒,不能吃……
林馥又问他,都生病了为什么不吃药,反倒喝酒?
陆斯年不说话。
林馥抽出纸巾擦掉忙活出来的细汗,重重扔他身上。
“要死死外面,以后结婚我还要住这个家,变成凶宅,我饶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