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州,第八兵团临时司令部作战室。墙上挂着大幅的豫省地图,上面密密麻麻标注着新设立的农场、征兵点以及部队部署情况。旅长贾喜忠拿着一份刚汇总上来的报告,几乎是冲进房间的,脸上兴奋得泛光,哪像个统兵数千的旅长,倒像个刚得了压岁钱的孩子。
“司令!司令!您猜猜这一个月,咱们招了多少兵?”贾喜忠声音都带着颤,不等孙胜猜,自己就迫不及待地报了出来,“二十万!足足二十万青壮报名!经过初步筛选,合格入伍的就超过十八万!这效率……咱们在鲁东那会儿也没这么快啊!”
孙胜正低头看着一份农场拖拉机分配计划,闻言抬起头,脸上没什么意外,只是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种“理应如此”的淡然:“人多好办事嘛。天时——豫省大灾,活路难寻;地利——咱们坐拥鲁东粮仓输血,安家费给得实在;人和——清理了旧势力,立了威,又给了新盼头。这天时地利人和都凑齐了,招兵要是慢了才怪。”
他放下文件,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校场上黑压压正在编组的新兵队伍,继续道:“不过,再招十万,就停了吧。”
“啊?停了?”贾喜忠脸上的兴奋瞬间凝固,转为不解和急切,“司令,为啥呀?照这个势头,豫省咱放开招,拉出五十万大军都不是问题!到时候……”
“到时候豫省就只剩老弱妇孺,地里荒着,工厂空着,农场也没人种了!”孙胜回过头,笑骂着打断他,“你疯啦?光想着招兵,不想想吃饭穿衣,不想想后方稳固?兵源不是韭菜,割一茬还能立刻长一茬。把青壮年全抽到军队里,谁去开拖拉机?谁去修水利?谁去工厂干活?咱们是来扎根治理的,不是来刮地皮搞一锤子买卖的!三十万兵力,暂时足够控制局面,向外拓展了。再多,就是累赘。”
贾喜忠被骂得缩了缩脖子,但仔细一想,确实是这个道理。他挠了挠头,讪笑道:“还是司令看得远……我光顾着高兴人多力量大了。那这新招的三十万人,怎么整编?”
孙胜走回桌边,手指在地图上点了点:“分两部分。第一,所有识文断字、哪怕只上过几年私塾、脑子灵光的,全部单独筛选出来。这些人,是宝贝。编入我们的主力师,重点培养,以后就是技术兵种的苗子,炮兵、坦克兵、通信兵、参谋……都得从这些人里出。”
“第二,剩下不识字的,占大多数。把他们单独编成新的步兵师。训练要抓,但不止训练。”孙胜强调,“一边进行基础军事训练,一边必须开办扫盲班!每天至少认五个字!同时,这些部队要承担起豫省境内的防务、治安巡逻、还有一部分生产建设任务——比如协助农场秋收、修建道路营房。这叫‘训练、学习、生产’三结合。”
贾喜忠眼睛渐渐亮起来,领悟道:“我明白了!司令您这是要把这三十万人都用活!有文化的尽快形成精锐战斗力;没文化的,通过扫盲和生产,既能维持地方秩序和建设,又能逐步提高士兵素质,未来也能选拔出好苗子补充到技术兵种。这是要把整个豫省的青壮年潜力,都转化成咱们第八兵团的扎实根基啊!还能尽快恢复豫省的整体秩序,让老百姓看到当兵不光吃粮,还能学本事、保家乡!”
“对喽!”孙胜满意地点点头,“仗不能光靠蛮力打,治军更不能只图人多。咱们得一边握紧枪杆子,一边把锄头、笔杆子都抓起来。去吧,就按这个思路,赶紧拿出具体的编练和安置方案来。农场那边第一批拖拉机快到了,也需要人手去学去用。记住,三十万兵,我要的不是三十万张只会吃饭开枪的嘴,而是三十万颗能扎根、能成长、能打仗的种子!”
“是!司令!保证完成任务!”贾喜忠这次立正敬礼,神色已经由单纯的兴奋变成了沉甸甸的责任感和跃跃欲试。他转身大步离去,脑子里已经开始飞速盘算如何划分新兵、设置扫盲课程、协调训练与生产任务了。
孙胜重新坐回椅子上,听着窗外隐约传来的新兵操练声和远处农场方向隐隐传来的机械轰鸣,心里那点因为离开鲁东舒适区而产生的郁闷,似乎又被这种“白手起家”、“开荒拓土”的成就感冲淡了些。三十万颗种子已经撒下,接下来,就看能在这片饱受创伤的土地上,长出怎样的森森林莽了。
银川,第九兵团司令部。刘战一脚踢开碍事的板凳,对着墙上那幅标着稀疏人口分布的西北地图,骂骂咧咧的声音几乎能掀翻屋顶。
“这他娘的什么破地方?!啊?!”他手指头几乎要戳进地图里,“老子贴告示、发粮食、给安家费,嗓子都快喊哑了!就他娘招上来八万人!八万!孙胜那狗大户在豫省,一个月搂了二十万!二十万啊!老子这里连他的零头都不到!”
旅长李玉涛站在一旁,脸上陪着小心,心里却知道司令这火发得有点……不讲道理。他清了清嗓子,委婉提醒:“司令,这……这确实没法比。豫省人口稠密,灾民又多,咱们条件优厚,自然应者如云。可咱们这西北,地广人稀,好些地方走几十里看不见一个村子。老百姓识字的都少,您上次说要招会算数、能学炮兵的苗子……这……这确实难找。不过,总司令对咱们挺支持了,龙国陆军士官大学今年的毕业生,总司令特意拨了一千两百名给咱们,这可都是宝贝疙瘩……”
“一千二顶个屁用!”刘战余怒未消,但语气好歹缓了点,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老子要的是能立刻扛枪打仗、能快速形成战斗力的兵!不是慢慢培养的学生官!不行,这破地方待着憋屈!”
他突然转身,眼睛直勾勾盯着李玉涛:“换地盘!老子要搬家!”
“啊?”李玉涛傻眼了,“搬……搬家?司令,咱们这才刚在银川站稳脚跟,马家军的余孽还没清干净,农场、招兵这些事刚开头……这地方,就不要了?”
“谁说不要了?”刘战瞪了他一眼,“要!怎么不要!蚊子腿再小也是肉!但这肉太少,啃着不过瘾!”
他走到地图前,指着宁省及周边地区:“听着,从马家军那儿抄来的地,能种粮的,能放牧的,全给我仔细理出来!别小打小闹,搞规模化!建大农场,种粮食,也试试种点耐旱的果树!把那些没地、少地的老百姓,都给我组织起来,按户或者按组分配到各个农场去,搞种植,搞养殖!跟豫省学的,自负盈亏!咱们成立个‘西北农业统筹局’,专门管给技术、修水渠、铺路这些事。第一届的农场场长,咱们派军官或者懂行的人去当,等理顺了,从第二届开始,让他们自己选!”
李玉涛听着,眼睛渐渐亮了。这套办法,显然吸收了孙胜在豫省的经验,又结合了西北地广、适合集中经营的特点,如果搞好了,不仅能稳定后方,提供粮草,还能彻底瓦解旧的土地依附关系。“司令,这是个好办法啊!扎根西北,就得从土地上做起!”
“好办法是好办法,但这地方还是太穷,发展太慢!”刘战话锋一转,手指猛地向东一划,重重落在“西安”两个字上,“老子要搬去那儿!西安!八水绕长安,关中平原,人口稠密,物产也比这儿强多了!让冯胖子那帮人,给老子把地方让出来!”
李玉涛倒吸一口凉气:“司令!这……冯胖子……西北军虽然不比当年,可实力犹存,而且名义上还归金陵节制。他能认吗?这……这等于直接抢地盘,会不会引发大战?金陵那边怎么交代?”
“认?他最好乖乖认了!”刘战哼了一声,眼中凶光一闪,“不认?那就揍到他认!老子的地盘他也敢占着茅坑不拉屎?还讲不讲理了?金陵?金陵要是问起来,就说咱们第九兵团为了更好‘绥靖西北、拱卫中央’,需要更合适的驻防要地!再说了,老子现在手里有八万新兵(虽然他不满意),加上近卫师第一旅和陆续到的士官生,揍他冯胖子,富富有余!”
李玉涛看着自家司令那副“老子就是道理”的蛮横样子,心里一阵疯狂腹诽:(我的个亲娘哎……怪不得当年在胶东半岛,陈峰司令二话不说就直接动手抓壮丁扩充队伍,我还以为是陈司令一个人脑回路清奇……闹了半天,你们这三位(陈峰、孙胜、刘战)从老部队出来的,思路都这么……这么‘直接’啊!一个比一个不讲武德!孙司令在豫省是“排队枪毙”加“和平赎买”,您这儿更绝,直接嫌地盘不好要换人家核心区……)
但想归想,命令还得执行。李玉涛知道,刘战这看似冲动的“搬家”决定,背后其实有着清晰的算计:以贫瘠的宁夏为基地和跳板,利用手中的武装和相对“先进”的治理模式(尽管粗暴),去争夺更富庶、战略位置更关键的关中平原。这既是实力的扩张,也是对未来发展的野心。
“是,司令!”李玉涛压下心中的吐槽,立正应道,“属下立刻着手完善农场建设方案,并命令情报部门加紧收集西安及关中地区西北军的布防、兵力详情。同时,是否先向总司令部……报备一下我们的‘战略调整’意向?”
“报备个屁!”刘战一摆手,“先准备着!等老子准备好了,直接开过去!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总司令还能让我把吃下去的吐出来?快去!”
李玉涛嘴角抽了抽,不再多言,转身去安排这注定又要掀起一场风波的“搬家”大计了。而刘战则重新看向地图上的西安,摸着下巴,琢磨着是该先礼后兵发个通牒呢,还是直接找个借口(比如剿匪)把部队开过去再说。反正,这西北的沙子,他是真不想再多吃了。西安的羊肉泡馍,听起来可比这儿的沙土馍馍强多了。
刘战是个行动派,说搬家就搬家,绝不含糊。第九兵团主力——近卫师第一旅为前锋,新编练的八个新兵师为中坚,加上庞大的后勤车队和令人望而生畏的重炮团,总计近十万人,乘坐着数千辆征用和自备的卡车、骡马车,拉着山炮、榴弹炮、高射炮,还有堆积如山的弹药、粮食、被服,浩浩荡荡,扬起遮天蔽日的尘土,离开了他们刚经营不久的银川,目标直指东方——陕省,确切地说,是西安。
这支队伍的规模和装备水平,在贫瘠的西北堪称碾压级的存在。天空中,几架从扩建后的银川机场起飞的“野马”战斗机不时呼啸掠过,进行侦察和威慑飞行。整个行军队伍透着一股“老子就是来占地盘”的蛮横气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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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飞进西安。西北军司令部里,刚刚因为孙胜在豫省大动干戈而稍微松了口气的“冯胖子”,接到急报时,正就着咸菜啃一个硬邦邦的窝窝头。他听完汇报,手里的窝窝头“啪嗒”掉在桌上,脸上的肥肉因为极度震惊和愤怒而剧烈抖动。
“他疯了?!刘战这个王八蛋!他是不是有病?!啊?!”冯胖子猛地站起来,唾沫星子喷了面前的参谋长一脸,“甘省!宁省!那么大两块地盘,赵振给他枪,给他炮,给他补给人!他缺啥?!他一天天吃的是大米白面,抽的是带过滤嘴的香烟,罐头里装的都是实打实的肉!老子呢?老子跟兄弟们一天天窝窝头就咸菜,有时候连这咸菜疙瘩都省着吃!他放着好好的地盘不经营,非得跑过来跟老子过不去?!欺人太甚!不讲武德!毫无廉耻!”
他越骂越气,在作战室里来回暴走,像一头被激怒的、却找不到对手撕咬的困兽。墙上的军事地图此刻显得如此讽刺,他那点兵力布置在代表第九兵团的巨大箭头面前,显得单薄又可笑。
参谋长苦着脸,等长官骂得稍歇,才小心翼翼地提醒:“长官……光骂没用啊。他们的先头部队距离咱们不到百里了,天上飞的飞机越来越多……咱们,咱们怎么办?”
“怎么办?”冯胖子猛地停下,喘着粗气,通红的眼睛瞪着参谋长,又扫过屋里其他几个噤若寒蝉的将领。怎么办?打?拿什么打?他那点家底,装备陈旧,士气低落,补给匮乏,对付一下地方土匪还行,跟刘战这支刚刚在西北立威、装备精良、士气正旺的北方军主力兵团硬碰硬?那简直是鸡蛋撞石头,不,是鸡蛋撞铁锤!
绝望和一种巨大的疲惫感瞬间淹没了他。称霸一方这么多年,辗转起伏,没想到最终要面对这样的局面。他忽然想起几年前,那个“韩跑跑”,在鲁东面对赵振的兵锋,一枪未放就通电归顺。当时他还和其他军阀一起嘲笑韩跑跑没骨头。可现在……他忽然有点理解韩跑跑了。
据说,韩跑跑投降后,赵振并没清算他,反而每年拨一笔不菲的“退休金”让他安心养老。上次在金陵开会偶遇,那老小子穿着绸衫,拄着文明棍,满面红光,居然还敢当众调侃他冯胖子几句,而自己……还得赔着笑脸!
想到这里,冯胖子心里的天平彻底倾斜。打是死路一条,可能死得很难看(想想上海和豫省的“清洗”)。投降……虽然丢脸,但说不定还能落个安度晚年?赵振对韩跑跑的处理,似乎显示他并非一味嗜杀,对“识时务”的旧军阀,还是留了点余地?
电光石火间,冯胖子做出了他人生中可能是最“务实”的一个决定。他颓然坐回椅子,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声音也变得有气无力,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平静:
“还怎么办……投降吧。”
“啊?!!!”作战室里顿时响起一片难以置信的惊呼。几个少壮派军官脸色涨红,想要说什么。
冯胖子摆摆手,制止了可能的争论,语气带着认命般的无奈:“传我命令。以西北军总指挥部名义,发布通电。内容……就说,我部深明大义,为顾全国家统一,避免生灵涂炭,即日起,改旗易帜,无条件接受北方军总司令赵振将军之领导与整编,所部一切人马、装备、防区,悉听赵总司令调遣安排,愿为龙国国防之统筹与巩固,贡献微薄之力。”
命令下达,房间里一片死寂。有人不甘,觉得太窝囊;有人暗自松了口气,毕竟不用去拼命了;更多人则是茫然和对未来的忐忑。
参谋长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沉重地点了点头,转身去拟电文。他知道,长官这个决定看似突然,实则可能是眼下最不坏的选择。北方军在上海、豫省展现出的手段,不仅仅是战斗力,更是一种对旧秩序毫不留情的摧毁意志。顽抗的下场,恐怕比投降难看得多。韩跑跑的例子,至少给了他们一点“平稳落地”的幻想。
很快,通电发出。正准备强行叩关的刘战前锋部队,接到了兵不血刃进入陕省、接收防务的命令。刘战在行军指挥部里接到消息,先是一愣,随即撇了撇嘴:“切,没劲。还以为能活动活动筋骨呢。冯胖子倒是滑头。”
他随即又乐了:“也好,省了炮弹和功夫。告诉部队,加快速度,进驻西安!老子要去尝尝地道的羊肉泡馍了!对了,给冯胖子的指挥部发个信,让他把房子给老子收拾干净点!”
北方军总司令部的专线电话接通了西安。冯胖子捏着话筒,手心有些汗湿,但语气尽可能显得恭顺而诚恳:
“是,是!赵总司令,卑职暨西北军全体同仁,深思熟虑,为免国家分裂、军民再遭战祸,决心摒弃前嫌,率部无条件接受北方军整编!今后唯总司令马首是瞻,为龙国统一、国防巩固效犬马之劳!”
电话那头传来赵振平稳听不出喜怒的声音:“冯将军深明大义,免去一场兵灾,保全了陕省元气,很好。”
冯胖子心中一松,赶紧趁热打铁,语气带上几分恰到好处的“愧怍”与“期待”:“总司令宽宏!那个……关于整编后的安置,以及卑职个人……不敢有非分之想,一切听从总司令安排。只是……听闻韩将军当年归顺后,得以颐养天年,总司令待之甚厚……卑职不敢与韩将军比肩,但求总司令能给条类似的活路,让卑职及手下一些老兄弟,能有个安稳晚年,便感激不尽了!” 他把“韩跑跑”的待遇当成了标杆和试探的筹码。
电话里沉默了两三秒,就在冯胖子心头又提起时,赵振的声音再次响起,似乎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可以。就按韩将领的旧例。你的部队由第九兵团刘战司令负责接收整编,军官择优录用,士兵打散补充。至于你个人……每年五十万大洋退休金,保留将军衔,迁居天津租界或青岛,亦可回原籍,安心养老吧。只要安分守己,既往不咎。”
冯胖子闻言,差点没握住话筒,巨大的惊喜让他声音都提高了八度,连连道:“太好了!谢总座!总座仁义!宽宏大量!卑职……不,属下一定谨记总座教诲,安分守己,绝不给总座添乱!整编事宜,定当全力配合刘司令!”
挂断电话,冯胖子长长地、彻底地舒了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他转过身,面对着一屋子神情复杂的旧部,脸上已换上一副如释重负甚至带着点得意的神色,拍了拍自己微凸的肚腩:
“成了!五十万退休金,一年!跟韩跑跑一个价!赵总司令,仁义啊!说话算话!” 他环视众人,语气变得轻松甚至有些调侃,“这下好了,咱们不用提心吊胆跟刘战那煞星拼命了。该交接的交接,该收拾的收拾。以后啊,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咱们啊,领着钱,享清福去!”
他特意提高了音量,仿佛是说给某些可能还在犹豫或不甘的人听:“现在,我看他刘战还能把我怎么样?咱们是‘和平归顺’,是‘深明大义’!总司令亲口许的待遇!他刘战再横,还敢违抗总司令的命令,来找咱们这些‘退休老头’的麻烦不成?”
话虽这么说,冯胖子心里那点小得意也是真实的。躲过了灭顶之灾,还捞到一份足够挥霍的养老金,比起上海那些被清洗的、豫省那些被排队枪毙的,以及未来可能跟北方军死磕到底的其他人,他觉得自己这一步,走得简直太聪明了。至于面子?面子哪有真金白银和身家性命重要?韩跑跑能在天津天天听戏遛鸟,他冯胖子凭什么不能?
消息很快传开。正在指挥大军向西安开进的刘战,接到总司令部关于“妥善接收、安置西北军,按韩跑跑例处理冯部高层”的命令时,脸色顿时黑得像锅底。
“他娘的!冯胖子这个老滑头!”刘战在指挥车里气得直骂娘,“一枪不放,投降投得比兔子还快!还捞了个‘韩跑跑第二’的待遇?五十万大洋?老子在西北吃沙子,他倒好,拿着老子的钱(在刘战看来,北方军的钱都有他一份)去享清福?!总司令也太……太厚道了吧!”
旁边的李玉涛旅长忍着笑,劝道:“司令,息怒。冯胖子投降,咱们兵不血刃拿下陕省,省了多少事,多少弹药?总司令这是千金买马骨,做给其他地方那些还在观望的军阀看呢。再说了,他退休了,这陕省上下,还不是您说了算?他想在西安碍您的眼,估计都没那胆子了,肯定麻溜收拾细软去天津或者青岛了。”
刘战想了想,火气消了些,但依旧不爽:“便宜这老小子了!等进了西安,老子非得……算了,总司令有令,咱也不能真把他怎么样。赶紧的,加快速度!老子倒要看看,这八水绕长安的西安城,到底比银川强多少!还有,告诉冯胖子,让他的人老老实实交接,别耍花样!他退休金能不能顺顺当当领到手,还得看他的‘配合’态度!”
于是,一场预期的攻防战,变成了近乎游行的接收。第九兵团的钢铁洪流开进西安时,遭遇的不是抵抗,而是西北军留守人员复杂的目光和一些地方士绅忐忑的“迎王师”仪式。冯胖子本人果然很“识趣”,早已收拾好了行装,只等刘战进城举行一个简单的象征性交接后,便准备带着家眷和心腹,前往赵振给他指定的“养老地”了。
看着冯胖子那尽力保持镇定、但眼底深处难掩落寞与庆幸的模样,刘战心里的不爽到底被一种“胜利者”的优越感取代了。他大手一挥,开始全面接管陕省防务,推行他在宁省试验的那套农场、招兵、建设的组合拳,目标直指更富庶的关中平原和整个大西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