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霸天压抑的嘶吼,如同困兽垂死挣扎的呜咽,在洞窟内低低回荡。他古铜色的脸庞因强忍那钻心蚀骨的奇痒而涨得紫红,额头上、脖颈上青筋虬结如龙,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浸湿了粗布麻衣。那只涂抹了“金刚不坏痒痒膏”的小臂,皮肤表面虽然没有明显变化,但内里仿佛有千万只毒虫在同时噬咬骨髓、抓挠经脉,痒得他浑身肌肉不受控制地痉挛,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眼神时而涣散,时而爆发出极致的痛苦与狂躁。若非那特制法座禁锢了他大部分力量和行动,他恐怕早已将自己那截手臂抓得血肉模糊。
另一边,柳寒烟的“体验”则呈现出另一种令人心寒的崩溃。她清丽的脸庞苍白如纸,秀气的眉毛紧紧拧在一起,嘴唇死死抿着,却依然无法阻止甜腻而机械的赞美话语,伴随着不受控制的清亮唾液,断断续续地从她齿缝间溢出:“英俊……局长……高瞻远瞩……天庭……万世……基业……呃……”每说出一句,她眼中属于剑修的孤高与冷傲就被撕碎一分,取而代之的是深不见底的羞愤与绝望。她试图闭紧嘴巴,但那药力仿佛直接作用于控制唾液分泌和语言中枢的经脉与神魂,让她连最基本的闭嘴都难以做到,只能屈辱地任凭那些让她作呕的言辞流淌。她的身体微微颤抖,不是恐惧,而是某种信念崩塌带来的寒意。
两名丹鼎卫如同最精密的傀儡,面无表情地站在他们身边,手中的留影玉简闪烁着微光,记录着每一丝细微的反应,平板的声音不时响起,汇报着“痒感强度持续上升,受试体肌肉痉挛频率加快”、“语言输出模板稳定,唾液分泌量已达基准线三倍”等冰冷的数据。
而毒心老怪,这位之前还试图讨价还价的用毒大家,此刻像是被抽掉了脊梁骨的老狗,瘫在法座上,眼神空洞地望着雷霸天和柳寒烟的惨状,又惊惧地看着摆在自己面前那两瓶丹药,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发抖。李英俊那句“在体验了我们的丹药之后,您会对‘天庭’的科技实力有更深刻的认识”,如同魔咒般在他脑海中盘旋。他毫不怀疑,一旦自己也被迫服下那两样东西,下场只会比雷霸天和柳寒烟更惨——咳笑不止,腹泻难禁,还要吐露真言……他一生阴暗秘密无数,若在那种状态下尽数吐露,再加上之前的“女装”视频,他将彻底万劫不复,连做鬼都没脸。
洞窟内,其他八十余位各方势力的代表,鸦雀无声,连呼吸都刻意放轻了。他们怔怔地看着雷霸天和柳寒烟在丹药作用下痛苦挣扎、尊严扫地的模样,仿佛看到了自己未来可能面临的某种恐怖结局。先前那些对“硬骨头”们抱有一丝敬佩或羡慕的人,此刻心中只剩下无边的寒意和后怕。还好……还好自己没有强出头。李英俊这厮,不仅能用“社会性死亡”威胁你,还能用这种直接作用于肉身和神魂、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丹药体验”来打磨你!这比任何酷刑都更摧毁人的意志!
空气中弥漫的那股淡淡药香,此刻闻起来却带着一股令人作呕的甜腥气,仿佛死亡的预兆。
李英俊很满意这“示范”效果。他没有立刻让丹鼎卫给毒心老怪喂药,也没有催促其他人。他只是负手站在那里,目光平静地扫过台下每一张写满恐惧、绝望、麻木的脸庞,仿佛在欣赏自己精心培育出的、名为“屈服”的果实。
终于,在令人窒息的沉默持续了约莫半盏茶的时间后,李英俊轻轻抬手,示意丹鼎卫暂停记录。
雷霸天和柳寒烟身上的药效并未立刻消退,但丹鼎卫停止了刺激和观察,让两人得到了片刻喘息的间隙。雷霸天如同脱水的鱼一般大口喘着粗气,浑身被汗水浸透,眼神涣散,那深入骨髓的奇痒依旧存在,只是似乎略微平缓了一点点,但那种随时可能再度爆发的恐惧感,却更深地烙印在了他的神魂里。柳寒烟则猛地闭上了嘴巴,尽管唾液仍在不受控制地分泌,顺着嘴角流下,但她死死咬住了牙关,不再让那些谄媚的词语出口,只是胸膛剧烈起伏,眼中是死灰般的绝望和一丝濒临疯狂的恨意。
李英俊的目光,首先落在了毒心老怪身上。
“毒心前辈,”他的声音温和依旧,却让毒心老怪浑身一颤,“考虑得如何了?是继续体验我们‘天庭丹药开发部’的最新成果,感受科技进步的魅力,还是……选择一条更轻松、更有前途的合作之路?”
毒心老怪猛地抬起头,那张枯槁的老脸上,肌肉扭曲,眼中充满了挣扎、恐惧,还有最后一丝不甘。他看了看身边生不如死的雷霸天和柳寒烟,又看了看李英俊身后那卷散发着淡金色光芒的月光绢帛契约,喉结剧烈滚动了几下。
最终,所有的挣扎都化为了无力。他极其缓慢地、用尽全身力气般,点了点头,声音干涩嘶哑得如同破锣:“……契……约……老……老夫……签……”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他灵魂深处硬抠出来的,带着血淋淋的屈辱。
“明智的选择。”李英俊赞许地点点头,脸上露出真诚的笑容。他手指一弹,一份契约副本、一支星辉之笔、一只精血玉碟,便缓缓飞到了毒心老怪面前。
毒心老怪颤抖着伸出枯瘦如柴的手,拿起那支仿佛重若千钧的笔。他没有丝毫犹豫——也不敢再有丝毫犹豫——猛地咬破自己早已干瘪的舌尖,逼出一滴暗绿色、带着腥甜气息的本命毒血,滴入玉碟。那毒血在玉碟中翻滚,散发出阴冷的气息。然后,他提起笔,蘸满毒血,看向那份悬浮的契约副本。
他的手抖得厉害,笔尖在空中划出凌乱的轨迹。他闭上眼睛,仿佛不忍目睹,然后狠狠地将笔尖按在了契约末尾的空白处。
暗绿色的毒血混合着他独有的阴毒神魂波动,在绢帛上留下了一个扭曲的、如同毒蛇盘绕般的印记。印记落成的瞬间,契约绢帛上对应的条款文字亮起一抹幽绿色的光芒,一股冰冷而晦暗的约束力隐隐生成,将万毒窟那充满阴邪与不祥的气运,与“天庭”链接在了一起。
签了。
毒心老怪丢下笔,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气,瘫软下去,眼神空洞地望着洞窟顶部,再无声息,只有胸口微弱的起伏证明他还活着。
李英俊满意地收起那份契约副本,将其融入主契约。然后,他的目光转向了雷霸天和柳寒烟。
“雷门主,柳掌剑,”李英俊的语气充满了“关切”,“二位体验了片刻,想必对我们‘天庭’丹药的神奇之处,已有初步了解。这种‘体验’虽然有助于开拓视野,但持续太久,恐怕对二位的身体和精神状态,都会造成一些不必要的负担。毕竟,二位都是难得的人才,未来的合作中,还需要二位的鼎力相助。”
他顿了顿,声音更加温和,如同诱哄:“不如,我们先暂停一下‘体验’,把正事办了?只要在这份契约上留下印记,我立刻让丹鼎卫为二位解除药效,并提供最好的恢复丹药和静室休息。毕竟,我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家人的健康,我向来是最重视的。”
雷霸天猛地抬起头,赤红的眼睛里充满了血丝,他死死瞪着李英俊,喉咙里发出“嗬嗬”的低吼,那深入骨髓的奇痒让他几乎无法思考,但李英俊的话,却像是一根救命稻草——暂停这该死的折磨!他丝毫不怀疑李英俊有解除药效的能力。
“你……你说话……算数?”雷霸天的声音嘶哑干裂,带着浓重的喘息。
“我李英俊,向来一言九鼎。”李英俊正色道,随即又补充了一句,“当然,前提是,契约要签得……干干净净,真心实意。”
雷霸天胸膛剧烈起伏,他看了一眼自己那依旧奇痒难耐的小臂,又看了一眼旁边嘴角流涎、眼神死灰的柳寒烟,最后,那如同铜浇铁铸般的汉子,眼中竟泛起了一层浑浊的水光。那不是泪,是极致的屈辱、痛苦、不甘混合而成的崩溃前兆。
“……笔……拿来……”他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声音带着哭腔。
一份契约副本飞到他面前。雷霸天颤抖着手,拿起笔,甚至不用咬破舌尖,他之前挣扎时早已咬破了嘴唇,鲜血渗出。他用那支星辉之笔蘸着自己嘴唇的鲜血,那鲜红的血珠在笔尖颤动。他看着契约上那一条条如同锁链般的条款,看着那象征着彻底卖身与屈服的空白处,巨大的悲怆和绝望涌上心头,这个刀口舔血一辈子、从未流过泪的硬汉,此刻,两行浑浊的泪水,混合着汗水与血水,滚滚而下。
他发出一声如同受伤野兽般的、极其压抑的呜咽,然后,狠狠地将笔尖杵在了绢帛上!笔迹粗重、凌乱、狰狞,几乎要划破绢帛,那是一个混合了血泪与无尽屈辱的印记。
狂刀门,雷霸天,签了。
紧接着,是柳寒烟。
丹鼎卫暂时解除了对她语言的部分压制(但唾液分泌依旧亢进)。柳寒烟缓缓抬起头,原本清冷如雪的面容,此刻苍白憔悴,眼神涣散,嘴角还挂着一丝晶莹的唾液。她看了看面前飞来的契约副本和笔,又看了看李英俊那张俊美却如同恶魔般的脸。
她没有流泪,但那空洞的眼神,比泪水更让人感到绝望。她所有的骄傲、所有的坚持、南离剑派千年传承的风骨,在这一刻,彻底湮灭。
她伸出素白却微微颤抖的手,拿起了笔。没有咬破手指,只是运起一丝微弱的、几乎要溃散的剑元,逼出了一滴淡银色的、带着凛冽剑气的精血,滴入玉碟。然后,她用那支仿佛重若山岳的笔,蘸起那滴本命剑血,以一种近乎麻木的、缓慢到极致的速度,在契约上,画下了一个清瘦、孤峭、却充满了死寂气息的剑形印记。
南离剑派,柳寒烟,签了。
当她放下笔的那一刻,整个人仿佛瞬间失去了所有支撑,软软地靠在法座靠背上,闭上了眼睛,只有那不断分泌的唾液,还在无声地诉说着刚才的噩梦。
李英俊将这两份契约副本也收起,融入主契约。此刻,主契约上已经多了万毒窟、狂刀门、南离剑派几个散发着不同气息的印记。
他的目光,终于扫向了台下剩余的所有人。
那些中小型势力的宗主、族长,以及那些顶级势力中尚未明确表态、但早已被恐惧攫住心神的长老、高层。
无需多言。
在亲眼目睹了“社会性死亡”的终极威胁,以及“生理性折磨”的恐怖示范,又看到连雷霸天、柳寒烟、毒心老怪这样的硬骨头最终都涕泪横流、屈辱签字之后,所有人心中最后一丝侥幸和抵抗的念头,都被彻底碾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