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雷雷接完电话后,正打算找个地方安排众人洗个澡。
不料这时候,眼镜儿突然出声道:“停一下,我下去。”
雷雷顿时就明白了过来,这俩人是一宿都等不了,准备要离开了。
于是乎,他也没多说,一脚刹车给车停在了路边。
讲实话,他此时也有点来气。
来之前,马三也不是没给人们拿钱。
五千块钱,就算是雇几个专门给人平事儿干仗的,都绰绰有馀。
可这俩人自打知道要跟人干仗以后,这儿有毛病,那儿有问题的,净事儿。
象这种选手,既然尿不到一个壶里,早点滚蛋也好。
给车门拉开后,诗人迫不及待的就跳下了车。
他现在别说干仗了,就算是继续跟这帮人扯上关系,都感觉心惊胆战的。
都动枪了,还能是啥好人啊。
而眼镜儿倒是冲郝亮开口说了一句。
“亮子,内什么,洗煤厂我就不回去了,我是真干不了这个,你回头再找人顶上。”
“不行住一宿呢?这大晚上的,咋回去啊?”
“想办法呗,走了。”
说罢,眼镜儿跳下了车,略微迟疑过后,朝前排的雷雷努了努嘴,又冲郝亮和王岩微微摇了摇头,示意二人也赶紧撤。
王岩依旧坐在最后头,无动于衷。
而郝亮脸上再次泛起纠结之色,老实讲,看到乐乐和老王俩人当街开枪,他也被吓的不轻,打了退堂鼓。
但转念一想,作为领头的,现在跟着走,有点不合适。
更何况,还有郝晓梅在中间插着,他怎么也得等回去,跟马三交代一下子。
“你俩路上注点儿意,等回去找你们喝酒。”
“啊。”眼镜应了一声,顺手给车门关上后,雷雷直接一脚油门儿就射了出去。
他性子就是这样,对于看不过眼的人,多馀一个字儿都不愿意多说。
转过一条街后,雷雷看到不远处一个长途汽车站。
他冷不丁转回头看向郝亮和王岩二人,“你俩走不走?走的话我给你们送车站门口。”
其实他刚才在后视镜儿上看到了眼镜儿的小动作,所以才有此一问。
“呃……不走。”郝亮有点尴尬的摇了摇头。
而王岩更是还带着笑回道:“跟你一起来的,那指定得一起回去,着啥急走啊。”
“那行,能留下,那就是兄弟,我带你们洗澡按摩去,解解乏。”
“啥是按摩啊?”副驾上,大迷糊突然出声问道。
“呃……”雷雷被问的愣了一下,“就是找个女的,在你身上按一按,能舒服点儿。”
“按哪儿啊?”
“头,背,骼膊,腿都按。”
“她不会挠我痒痒吧,我有点怕痒,呲溜儿~”
后边儿郝亮看不下去了,赶忙出声解围:“大迷糊,别问了,等会儿到地方,你就明白了,要实在怕痒,你可以不按,搁那儿躺着休息就行。”
“噢。”
……
车站附近最多的就是网吧,洗浴和旅馆。
雷雷找了一家相对规模大一点的洗浴,给郝亮三人每人安排了一个298的套餐。
搁更衣室换衣服的时候,恰好王岩和郝亮的柜子离不太远。
俩人坐在椅子上,就唠上了。
“亮子,你是不是回去也打算不干了?”王岩低声问道。
一晚上郝亮的表情他尽收眼底,自然看出来了。
“不接着干,也没好活儿啊,但象这种事儿,我是真不想再整第二回了,这伙人儿明显不是啥正道儿上的,跟他们整一起迟早出事儿。”
“听你这意思,给三哥也算进去了呗?”
“我还正想跟你商量这事儿呢,你说我姐她……诶,我也没想过三哥能是混的,这他俩要整一起去,不合适啊,你说我咋跟我姐说一声儿呢?”
“我看你就是闲的,你姐要乐意,有你啥事儿?消停眯着就完了。”
“哎,大岩,这玩意儿都拎出来了,你不害怕呀?”郝亮冲王岩比划了个“枪”的手势。
“你又不是没摸过,有啥可怕的。”
“那能一样么?这他妈犯法。”
“犯法?艹!”王岩脸上的表情突然变的激动,“那你告诉告诉我,明明有安置指标,但就是推着不给你办,先紧着有门子,有钱的人?还有我家老宅子拆迁,一样的面积,凭啥村支书家就有十多万的补偿款,我家就只有四万块钱?”
郝亮被问的哑口无言,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
顿了一下,王岩给自己点了根儿烟继续说道:“我算是看明白了,这人呐,要想不受欺负,多少得沾点儿,我现在就想活的有尊严,多整点钱,给我爸妈整套房子住,老两口窝在那小屋里……太久了。”
郝亮听完,也点了一根儿烟默默抽着,并没有接话。
确实,王岩虽然是城镇户口,但家里条件儿还不如他呢。
好歹他爸妈有自己的房子住,还有二十亩地种。
而王岩自打老房子拆了以后,为了省钱留着将来给王岩找工作娶媳妇儿,老两口搬到了棚户区。
棚户区的房子湿冷湿冷的,一年到头见不了几次太阳。
前一段儿时间,他还听说王岩的父亲老寒腿又犯了,疼的都走不了路。
可就算那样儿,都不上医院,每天硬扛着拄着拐出摊儿给人修自行车。
而王岩又孝顺,可想而知,心里得多难受。
“发啥愣呢,走了。”雷雷脱的光条条的,和大迷糊走过来招呼着。
“哎,抽完这根儿烟,马上,你们先进去吧。”郝亮抬头回道。
王岩给手里的半截烟捻灭在烟灰缸,站起身拍了拍郝亮的肩膀。
“人各有志,自己合计吧。”
说罢,王岩三下五除二的脱光衣服就走进了澡堂子。
而郝亮叼着烟,继续一个劲儿猛嘬着,眉头却越皱越深。
……
隔天一大早,老王便独自一人来到了长兴市场。
此时,正赶上市场里忙活的时候,到处都是人。
老王目光四下里扫过,终于在后门装卸区看到了彪子。
他径直上前,递了根儿烟上去。
“彪哥,忙着呢?”
彪子转回头,见是老王,脸上露出诧异之色。
冯冲昨天不都使招儿逮进去两个人么?咋一点记性不长呢?
“咋了?”彪子倒也没嘚瑟,接过老王手里的烟别在了耳朵上。
“帮我给冯冲打个电话,告他我过来了,他看啥时候把冷库的转租协议跟我签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