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屏幕亮起,乔令姿睁开眼,是林听发来的消息。
“我们谈谈。今天下午三点,茗筑茶室。”
乔令姿正好想见她一面,回复了个“好”。
末了,她补一句:“一个人来。”
乔令姿没回话,点开通讯录,找到秦绍元的号码拨了过去。
铃响到快断才被接起,那头传来一声压着倦意的“喂”,嗓子是哑的。
“绍元哥哥,”她声音脆生的,“来接我,我们出去玩。”
“”
电话里静了两秒,传来窸窣翻身的声音,秦绍元的声音闷在枕头里:“今天不行,公司有事。”
他其实刚醒。
昨晚被乔令姿那出“欲擒故纵”搅得心神不宁。
先是在琴房撩他,嘴唇都快碰上了又推开;邀他进房间,转头又冷脸赶人。
他躺床上翻来复去琢磨她那点心思,越想越躁,后半夜才勉强合眼。这会儿脑袋昏沉得发疼,一半是缺觉,一半是她。
睡前连林听都忘记了哄。
这小祖宗是会折腾人。黏人是真黏,变脸也是真快。
秦绍元揉着太阳穴坐起来,心想不能总让她牵着鼻子走。
得晾晾她,把节奏抓回手里。
“忙啊?”乔令姿语调拉长,听不出情绪,“那好吧。”
秦绍元刚松半口气。
“你不陪我,我找阿越陪好了。”
秦绍元心头一紧,话还没出口,电话那头隐约传来男人的声音:“吱吱,下楼吃早餐了。”
是秦越的声音。
他就在乔家。就在她门外。
秦绍元呼吸滞住,睡意瞬间跑光:“秦越在你那儿?”
她没回话。
电话被挂断了。忙音短促,像记耳光。
秦绍元盯着暗下去的屏幕,几秒后掀开被子跳下床。
衬衫裤子胡乱往身上套,抓起车钥匙就往外冲。
路过洗手间时瞥见镜子里眼下的青黑和凌乱的头发,管不了那么多了。
他车开得急,一路闯了无数个红灯。
脑子里嗡嗡响。
要是乔令姿和秦越说开了,要是她选择了秦越,要是他们在一起联手了……
还有他什么事?
绝对不行。
乔令姿从浴室出来时,秦越已经等在门口了。
他斜倚着墙,头发还有点湿,换了件浅灰色的居家卫衣,象个等主人出门的大型犬,视线黏在她身上。
她往楼梯走,他就慢悠悠跟在后面,一步不落。
“我让王姨给你炖了燕窝粥,火候正好。”
他跟在她身后两步远的地方,邀功道:“还有你上次说想吃的蟹粉小笼,今早现拆的蟹肉,煎得底子焦脆。哦对了,草莓塔也准备了,用的你最喜欢的淡奶油。”
乔令姿头也没回:“又不是你做的,得意什么?”
秦越低笑一声,几步跟上来,几乎贴着她耳边:“吱吱想吃我亲手做的啊?那我下次给你做。你想吃什么都行。”
热气拂过耳廓。乔令姿脚步顿了顿,侧头瞪他:“叫姐姐。”
乔令姿骼膊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没再理他,径自走到餐桌主位坐下。
秦越很自然地拉开她旁边的椅子,屁股还没沾到凳子边,就听见她凉凉道:“坐对面去。”
他动作停住,抬眼瞧她。
“不去是吧。”
乔令姿没看他,对一旁垂手候着的佣人抬了抬下巴:“把我周边的椅子撤了。”
佣人僵住,偷偷瞄了眼秦越。
秦越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看着乔令姿。
“耳朵聋了?”
乔令姿语气重了些,手里的银勺“铛”一声落在骨瓷碟上。
“我的话都不听了?这个家到底谁是主人?”
“”
空气凝了几秒。
佣人不敢再迟疑,上前利索地把秦越手边那把椅子搬走了。
秦越这下只能站着。
他垂下眼,浓密的睫毛盖住情绪,再抬眼时,眸子里汪出一层可怜兮兮的水光:
“姿姿姐,我腿疼……可能昨晚爬窗可能扭到了。你就让我坐你旁边嘛,我不乱动,好不好?”
他说着,轻轻“嘶”了一声,眉头微蹙,演得跟真的似的。
乔令姿昨晚狠狠长过教训了,信他?信他的下场就是被吃干抹净。
她拿起勺子,舀了一勺燕窝粥送进嘴里,细嚼慢咽,当他是空气。
秦越也不恼,就那么站着看她吃。
目光从她微微颤动的睫毛,移到被粥润泽的唇瓣,再往下,是纤白的脖颈
他眸光幽深。
可惜了,昨晚没亲到。
乔令姿吃了几口小笼包,忽然放下筷子,问道:“裙子是你让人买光的?”
“……是。”
“烘干机是不是你弄坏的?”
秦越眨眨眼,这次承认得更痛快:“是。”
“怎么弄的?”
他往前倾了倾身,手撑在桌沿,象个分享恶作剧细节的男孩,“很简单啊,趁佣人晚上不用的时候,把烘干机电源板后面的一个限流电阻短路了。”
“发热异常,主板保护激活,自动锁死。送检的人一看以为是组件老化,不会怀疑人为。”
“”
他说得轻描淡写,乔令姿恶寒不已,食物堵在喉管里。
“你这么聪明的脑子,为什么不用在正事上?”
秦越忽然笑了。
那笑很浅,却让乔令姿脊背发凉。
“吱吱,对我来说,最大的正事就是你。”
他又往前凑近了些,几乎要越过餐桌的界限,目光紧盯她:“让你留在我身边,让你眼里只看得到我,这就是我最要紧的正事。其他所有事,都得靠边。”
“”
他眼底的痴迷尽数展露。
乔令姿呼吸一滞,心脏再次不争气地跳动起来。
“丝袜呢?”她强迫自己稳住声音,“当真是恺撒咬烂的?”
秦越顿了一下,“是。”
“呵。”
乔令姿冷笑一声,“秦越,别把我当傻子。”
“你昨晚趁我睡着,偷亲,偷摸,什么大胆的事情都做了,以此倒推,那些丝袜上的洞,根本就不是狗咬的,对不对?”
一旁垂首侍立的佣人身体一颤,头埋得更低,往后挪了半步,恨不能立刻消失。
不能多听雇主的秘密,听得多了,会被辞退的。
秦越愣住了。
眼眸慢慢亮了起来,像黑夜中熊燃烧的火:“吱吱……你昨晚是醒着的?”
乔令姿心往下沉。
他不害怕,不慌张,甚至更兴奋了。
现在连装都不在她面前装了吗?
“我醒了又如何?”她指甲掐进掌心,“你要干什么?”
“跟你表白啊。”
秦越答得理所当然,笑容璨烂得晃眼,“然后就可以光明正大地追求你了。”
“姿姿姐,你不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
“等你不爱秦绍元,等你眼里能看到我。”
“”
这个疯子。
乔令姿闭了闭眼。
“所以丝袜为什么是破的?”
她再睁开时,眼底一片冷然,“我让你留宿的每一晚,你是不是都象昨晚一样,偷偷进我房间对我做那种变态的事?”
秦越沉默了两秒。
“既然吱吱都知道了,那我就不瞒你了。”
他叹了口气,看着她,眼神专注得虔诚:“是。每晚都会。你睡着的样子太乖了,我忍不住。”
他每说一句,乔令姿的脸色就白一分。
“那些丝袜……”
秦越声音低下去,吐露出难以启齿的痴迷,“是我弄破的。那天听到你说要穿给秦绍元看,我快疯了……晚上没控制住,力气大了点。”
他勾起嘴角,露出一抹邪气的笑:“吱吱,你穿黑丝的样子……真的很好看。”
“”
乔令姿僵在椅子上。
血液冲上头顶,又瞬间褪去。
愤怒、震惊、荒谬、被欺骗的钝痛,还有一丝隐秘的、连她自己都不愿深究的心悸,拧成一股冰冷的潮水,淹没了她。
“下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