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宿后院的石桌上，军用平板计算机的蓝光映照在林凡那张虽然无奈、却又透着一丝回味的脸上。
看着屏幕那头彻底石化、三观尽碎的李诗雅，林凡没有急着说话，而是战术性地拿起旁边的凉茶喝了一口，思绪却不由自主地飘回了那个荒唐的“死亡之夜”。
（“啧，说起来，那晚其实……还挺带感的。”）
林凡在心里默默复盘。
作为资深快穿者，他太了解女频世界的套路了。在这个充满玛丽苏光环的宇宙里，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凡是有名有姓的女配角，颜值绝对都在及格线以上。
（“那几个负责‘行刑’的女兵，虽然凶了点，但那身材、那长相，放在哪个世界都是妥妥的御姐女神范儿。”）
（“要不是那个废土世界的设置是‘死人文学’——也就是男主必须死、以此来成为女主心中永远的白月光朱砂痣……估计那几个女兵早就把我‘接盘’回去当压寨相公了，哪舍得真的弄死我？”）
林凡咂了咂嘴，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更重要的是，作为系统的“金牌打工人”，他在脱离世界时是有【高级痛觉屏蔽】保护的。
也就是说，在那个名为“折磨”实为“狂欢”的夜晚，在那个充满了旖旎气息的山洞里……他不仅没有感受到丝毫生理上的痛苦，反而是在一种极致的愉悦中，看着生命值归零，然后灵魂出窍，潇洒离场的。
（“这哪是受刑啊，这分明就是……爽完就跑，不用负责，还能赚个‘悲情男主’的积分。”）
（“要不是这个死法实在是太奇葩、太难以启齿了……我估计早就把那个满是沙子的破世界给忘光了。”）
林凡看着屏幕里那个眼神呆滞、显然还在消化“精尽人亡”这个概念的女战神，决定见好就收，赶紧转移话题。
毕竟，再聊下去就要被和谐了。
“咳咳。”
林凡清了清嗓子，一脸正色地敲了敲桌子，强行把画风从“成人频道”拉回了“科幻频道”：
“行了，陈年旧事就不提了。咱们聊点正经的。”
“你是怎么跨越世界来到这里的？”
林凡皱着眉分析道：“那个废土世界的科技虽然有点黑科技，但绝对没有点出‘位面穿梭’这棵技能树。你是怎么做到的？”
屏幕那头，李诗雅的情绪也慢慢平复了下来。她擦了擦眼角的泪痕，深吸了一口气，眼神变得幽深而悲痛。
“……我也没想过我能过来。”
她的声音低沉，开始讲述那段不为人知的往事：
“在你死后，我虽然杀了那个王超报仇，但基地内部也因为内斗元气大伤。”
“那个王超之前，利用我的信任，骗取了基地大门的最高权限密码。他临死前破坏了大门，防御系统也失效了……”
李诗雅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他把城外那只进化的‘尸皇’，还有数以百万计的尸潮，引了进来。”
“我的战友，我的部下，还有那些幸存的老人孩子……全都被屠杀了。基地沦陷，变成了一片火海。”
“我也受了重伤，倒在死人堆里，只剩最后一口气。”
说到这里，李诗雅猛地抬起头，眼神中燃烧着一种近乎偏执的火焰：
“在临死前那一刻，我真的很后悔。”
“我不在乎世界毁不毁灭，我也不在乎人类还存不存在。我只后悔……后悔没能再见你一面，后悔没能亲口跟你说声对不起，后悔没能……真的拥有过你。”
“就在那时候……”
她的声音变得狂热，仿佛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
“……我也听到了一个声音。”
“一个自称‘系统’的东西出现在我脑海里。”
“它说，只要我愿意签订契约，成为它的执行者，去各个位面完成那些最艰难、最危险的任务……只要攒够积分，它就可以把我送到你所在的世界，给我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
“我答应了！！”
李诗雅激动地凑近屏幕，那张英气的脸几乎贴在了镜头上：
“……为了见你，我拼了命地做任务！无论多难的任务，无论受多重的伤，我都咬牙坚持下来了！”
“终于！我心想事成了！”
“林凡，我现在就在这个世界！而且……”
她脸上露出了罕见的一丝羞涩：
“……我没给别人碰过，我还是清白的！”
“……我们可以重新开始！这次我一定会好好保护你，谁敢动你一根汗毛，我就杀他全家！”
林凡：“……”
他听着这番话，看着李诗雅那副“求表扬”的表情，心里却在疯狂吐槽。
（“做任务？清白？”）
（“呵呵。”）
作为拥有99次快穿经验的资深打工人，他太了解系统10086那种尿性了。
给的任务基本都是那种狗血淋漓的——什么“豪门弃妇逆袭”、“冷宫废后复仇”、“带球跑小娇妻”之类的。这些任务的内核就是跟男主、男配各种纠缠不清。
（“这李诗雅要是去做这种任务……怎么可能清白？”）
（“一来就是已婚或者有男友的状态，要么就是被霸道总裁强取豪夺，要么就是被王爷虐身虐心。”）
（“她做了几个任务，估计就给我戴了几顶绿帽子吧？”）
（“虽然我不喜欢她，但这感觉……怎么就这么别扭呢？”）
林凡忍不住撇了撇嘴，语气变得阴阳怪气起来：
“……清白？得了吧。”
“李大指挥官，系统给的任务我还能不知道？不就是让你去当什么总裁夫人、王爷宠妃，然后跟那些男人谈情说爱吗？”
“你为了积分，为了完成任务，指不定跟多少个位面男主‘逢场作戏’过呢。”
他指了指自己的头顶，冷笑道：
“还重新开始？我这头上的绿光都能给曲云山照明了！咱俩之间隔着的不止是一个世界，那是青青草原啊！”
“什么？！”
李诗雅愣住了。
她茫然地看着林凡，那双杀人如麻、看淡生死的眼睛里，此刻却充满了大大的疑惑，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
“……什么总裁夫人？”
“……谈情说爱？”
“我只是在一个星球打了几年仗啊……为什么说为帝皇而战是在给你戴绿帽子？”
“……”
空气突然安静了。
只有夜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和远处偶尔传来的狗叫声。
林凡张大了嘴巴，看着屏幕里那个满身煞气的女武神。
他的脑海里，仿佛有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
（“……”）
凡张着嘴，看着屏幕里那个一脸正气、刚刚宣称为了“帝皇”打了战争的女人，感觉自己的世界观正在重组。
“等等……”
林凡揉了揉眉心，试图理清这个离谱的逻辑：
“你说你绑定的那个系统……叫什么名字？”
李诗雅挺直了腰杆，语气中带着一丝作为战士的骄傲：
林凡：“……”
他似乎听到了自己脑海深处，那个还在宿醉中的系统10086翻了个身，发出了一声极其自卑和郁闷的电子杂音。
（“我们俩的系统……居然不是一个系统的？”）
（“妈的……”）
林凡在心里疯狂吐槽。
（“同是系统，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人家的系统是让宿主去开高达、打恶魔、当战神……”）
（“我的系统是让我去当赘婿、跪搓衣板、攒窝囊费……”）
（“这就象是一个是开挂的私服玩家，一个是苦逼的搬砖党，这还玩个屁啊！”）
“那你现在……”林凡指了指屏幕周围那些高科技设备，“……也是在做任务？”
“不，任务已经结束了，我赚够跨越的积分就解绑了。”
李诗雅摇了摇头，眼神变得锐利起来，那是属于上位者的霸气：
“我刚穿越过来的时候，正好落在这个所谓的‘黑曼巴’雇佣兵基地的附近。”
“这群废物当时想打劫我。”
她冷笑一声，轻描淡写地说道：
“我就顺手柄他们全打趴下了。那个原来的老大不服，我就拧断了他的脖子。”
“现在，这个基地归我管。我正在用我的方式，对他们进行军事化重组，把他们打造成一支在这个世界无敌的私人武装。”
林凡咽了口唾沫。
（“好家伙……”）
（“穿越第一天就单挑佣兵团，还纂位当了老大……”）
（“这拿的果然是‘龙傲天’剧本啊。”）
就在林凡还在感叹的时候，屏幕里的李诗雅突然话锋一转，眼神从冷酷变得狂热而深情。
她凑近镜头，语气激动地说道：
“林凡，你再等等我。”
“等我把这边的事情处理干净，把这支队伍彻底训练好。”
“我就带着整个基地的人，还有我所有的资产，去江城找你！”
“我要向全世界宣布我们的关系！我要和你结婚！！”
李诗雅的手指抚摸着屏幕上林凡的脸，眼中闪铄着名为“补偿”的疯狂光芒：
“上一世我欠你的，这一世我要加倍还给你！”
“我要让你做这个世界上最有权势的男人！谁敢看不起你，我就灭了他！”
“我要好好补偿你！把你失去的一切都补回来！”
林凡：“……”
看着屏幕里那个仿佛下一秒就要带着千军万马杀过来“逼婚”的女战神，林凡只觉得头皮发麻。
（“别介啊！”）
（“大姐，你这是补偿吗？你这是要命啊！”）
（“我现在日子过得挺滋润的，左拥右抱，你这一来，那不是火星撞地球吗？”）
“那个……”
林凡深吸一口气，决定快刀斩乱麻。
他收起了脸上的笑容，换上了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表情：
“李诗雅，我觉得没这个必要。”
“不用补偿，也不用结婚。”
林凡淡淡地说道：
“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我们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我现在的日子过得挺好的，不想被打扰。”
“所以……”
他直视着李诗雅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
“……我们，用不着再见面了。”
“……”
死寂。
随着林凡这句话出口，屏幕那头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
李诗雅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地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层肉眼可见的阴霾，和一股令人窒息的恐怖杀气。
“不想见我？”
她的声音变得低沉、沙哑，象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她的手，缓缓地摸向了桌上的那把沙漠之鹰。
“林凡……”
李诗雅眯起了眼睛，闪铄着危险的红光：
“……是因为别人吗？”
“是因为新闻上那个影后萧容鱼？”
“……还是那个一直粘着你的秦家大小姐？”
“咔嚓。”
那是手枪上膛的声音。
“是不是……”
李诗雅的语气森然：
“……只要把她们都清理掉了……你就愿意跟我走了？”
林凡：“！！！”
一股寒意直冲天灵盖！
他看着屏幕里那个已经处于黑化边缘的女战神，毫不怀疑她真的能干出这种事来。
他刚想硬气地回一句“我不爱你了，别发疯”，话到嘴边，却硬生生地卡住了。
（“等等……”
林凡的大脑疯狂报警。
（“冷静！林凡你要冷静！”）
（“对面这可是‘战神系统’培养出来的满级大号！是手撕过高达、砍过恶魔的狠人！”）
（“虽然我有修仙的能力，但那也是女频文范畴的啊！”）
（“真要打起来……我特么不一定打得过她啊！”）
（“万一激怒了她，她带着雇佣兵团平推过来……那我岂不是要完？”）
识时务者为俊杰。
在可能的绝对的武力威慑面前，林凡决定——从心。
“咳……”
林凡的眼神瞬间变了。
那种冷漠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无法言说的哀伤和痛苦。
影帝模式，全功率开启。
“……不是因为别人。”
林凡低下头，声音颤斗，仿佛在压抑着巨大的痛苦：
“……是因为你。”
“我？”李诗雅一愣，杀气稍微收敛了一些。
“对，就是你。”
林凡抬起头，眼框微红，用一种看着“最爱却又伤我最深”的人的眼神看着她：
“李诗雅，你以为……那一刀，只是捅在我的腰子上吗？”
“不。”
林凡捂着自己的胸口，悲痛欲绝：
“……那是捅在我的心上啊！”
“当年……那么多风风雨雨我们都过来了。可是最后……你却宁愿相信那个王超的鬼话，也不愿意相信我！”
“你知道那种被最爱的人背叛、抛弃的感觉有多痛吗？！”
“比被丧尸咬碎还要痛一百倍！！”
林凡声泪俱下，演技炸裂：
“……我是怕了。”
“……我真的怕了。”
“我怕即使我们重新开始，有一天……你又会因为什么误会，再次把枪口对准我。”
“那种痛……我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了。”
“所以……李诗雅，放过我吧。”
“……让我一个人……静静地舔舐伤口，好吗？”
“……”
这番话，就象是一颗重磅催泪弹，瞬间击穿了李诗雅的心理防线。
她看着林凡那副“痛彻心扉”、“情伤难愈”的样子，手里的枪“啪嗒”一声掉在了桌上。
愧疚。
铺天盖地的愧疚，像潮水一样淹没了她。
（“原来……是因为这个。”）
（“原来……我给他的伤害……这么深。”）
（“是啊，我曾经那么不信任他，甚至亲手杀了他……他怎么可能轻易原谅我？”）
李诗雅的眼泪流了下来。
她隔着屏幕，虚空抚摸着林凡的脸，眼神心痛得无以复加：
“……对不起，林凡……对不起……”
“……我不知道……你的心里这么苦。”
“……我错了，我不该逼你。”
她吸了吸鼻子，强行忍住泪水，恢复了一丝理智：
“好。”
“……既然你还没走出来，那我不逼你。”
“我会给你时间。”
“一年，十年，甚至一辈子……我都等。”
“只要你还在这个世界上，只要你还活着……我就有赎罪的机会。”
李诗雅深吸一口气，重新展现出了女霸总的魄力：
“不过……”
“……既然这个世界这么危险，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在外面。”
她指了指院子里的那五个佣兵：
“……这几个人，是我从那个废物基地里挑出来的精英。虽然身手一般，但当个肉盾还是够用的。”
“让他们跟着你。”
“……我不打扰你，但我必须保证你的安全。”
“这是我……最后的底线。”
林凡看着屏幕里那个虽然退让了、但依然霸道得不容拒绝的女人。
又看了看旁边那五个站得笔直、对他一脸敬畏的“精英肉盾”。
（“……”）
他还能说什么呢？
拒绝？怕是又要掏枪了。
“行吧。”
林凡叹了口气，一脸“拿你没办法”的无奈：
“……那就让他们留下吧。”
（“反正……”）
林凡看了一眼楼上。
（“……用来防防秦月瑶那个夜袭狂魔，或者是以后用来对付顾家那些烂人……倒也挺好用的。”）
（“这就叫……废物利用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