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
那名顶级刺客倒地的瞬间,整个战场被这无声的一箭彻底凝固。
下一秒,死神在黑暗中张开了怀抱。
街道对面大楼的三层,另一名扛着rpg的枪手正要锁定目标,眉心骤然多出一个血洞。他甚至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身体便僵硬地向后倒去,手中的火箭筒轰然落地。
巷口,负责火力压制的三人小组还在疯狂扫射。他们完全没有察觉到,身后的阴影如同活物般蠕动,三道黑影无声贴近。
三把森冷的战术短刀,以完全一致的角度,毫无偏差地同时切开了三人的颈动脉。
没有惨叫,没有挣扎,只有武器脱手落地的轻响。
杀戮,在绝对的静默中高效进行。
神盾军团的战士们,仿佛从地狱中走出的收割者。他们手中的步枪装着硕大的消音器,每一次射击都只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闷响。他们彼此之间没有任何语言交流,仅靠眼神和最细微的战术手语,便能完成最复杂的协同绞杀。
他们是黑暗的艺术大师,每一步都踩在死亡的鼓点上。
龙飞和他仅存的一名手下,还保持着持枪警戒的姿态,眼前的景象却让他们的世界观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
他亲眼看着那些刚才还不可一世,将他们打得抬不起头的职业枪手,如同被掐断了电源的机器人,一个接一个地瘫软倒地。
没有枪火对射,没有临死前的嘶吼,只有一连串短促的“噗噗”声和尸体倒地的闷响。
这支突然出现的援军,其战术素养,其装备的精良程度,其收割生命的效率,已经彻底碾碎了他二十年特勤生涯创建起来的所有认知。
这他妈的……根本不是什么特种部队!
这是一群披着人皮,为杀戮而生的战争机器!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转向身边的楚风云。
楚风云不知何时已经站直了身体,正慢条斯理地掸去昂贵西装上的灰尘,那张脸上,甚至连一丝多馀的表情都没有。
龙飞的心脏狠狠一抽。
这……就是他的底牌?一支完全效忠于他个人的,隐藏在世界阴影里的私人军团!
仅仅三分钟,曾经震耳欲聋的枪声彻底消失。
整条街道除了燃烧的车辆残骸和一地尸体,再无一个活着的敌人。
一名同样穿着黑色战术背心,脸上涂满油彩的男人,身形如鬼魅般出现在报废的奔驰车前。他看都没看旁边惊魂未定的萨勒曼王子和已经呆若木鸡的龙飞,径直走到楚风云面前,双脚并拢,一个无可挑剔的军礼。
“老板,一百二十七名敌人已全部肃清。按照您的吩咐,留下三个活口,包括一名带队的头目。”
李天星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仿佛在汇报一场再普通不过的演习。
楚风云走出汽车,脚下的玻璃碎片发出“咯吱”的声响。他扫视了一圈满目疮痍的现场,对李天星下令:“处理干净,把现场伪装成‘大王子’的一贯风格——残忍、急躁、不留后患。”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另外,扒下萨勒曼王子护卫的制服,给我们牺牲的兄弟换上。要让现场看起来,是王子的卫队经过了惨烈的反击后,才力战不屈,全军复没。”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不仅为这场单方面的屠杀定了性,还顺手送了萨勒曼一份天大的人情,为他那些死去的护卫送上了一份“英勇”的墓志铭。
龙飞听得头皮一阵发麻,他第一次感到,自己引以为傲的战斗素养和临场应变,在眼前这个年轻得过分的市长面前,是何等的幼稚可笑。
……
地下指挥中心,一间只有一张金属椅子和一盏强光灯的审讯室。
被捕的佣兵头目被死死地绑在椅子上,浑身被冷水浇透,牙关都在打颤。
李天星站在他面前,手里把玩着一把造型奇特的手术刀,一言不发。
就在佣兵头目惊恐的注视下,李天星用刀尖,慢条斯理地划开了对方的作战服,然后,在那身经百战的肌肉上,象是艺术家在查找灵感一样,查找着神经最密集的节点。
没有惨叫,只有压抑到极致的抽搐和闷哼。
在无尽的痛苦和对死亡的极度恐惧面前,任何硬汉的意志力都脆弱如纸。
十分钟后,李天星走进了楚风云的临时办公室。
萨勒曼王子刚刚喝完一杯热茶,情绪稍稍平复,但脸色依旧惨白。龙飞则象一尊石雕,沉默地站在角落,拼命消化着今晚发生的一切。
“老板,全招了。”
李天星将一支录音笔和一份刚刚打印出来的银行流水单,整齐地放在楚风云面前的桌子上。
“雇主通过一个位于巴拿马的加密账户支付定金,技术部破解了资金链路,最终指向……沙特王室的一个秘密基金。该基金的唯一支配者,是国王萨义德本人。”
李天星的语调平稳,但在安静的房间里,每个字都象是一记重锤,狠狠砸在萨勒曼的心上。
萨勒曼如同被雷电劈中,猛地从沙发上弹了起来,一把抢过那份银行流水单。
当他看到文档页眉上那个熟悉的王室徽记,以及页脚处那个他再熟悉不过的、代表着他父亲私人授权的电子签章代码时,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斗起来,那几张薄薄的纸,在他手中却重如山岳。
“不……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他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眼神里满是痛苦和撕裂。他最敬爱的父亲,那个总是对他的改革计划赞不绝口,声称他是沙特未来的父亲,竟然要派人来杀他?
楚风云站起身,走到他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惋惜”。
“王子殿下,请节哀。也许……国王陛下有他的苦衷。”
这句话象一根毒针,精准地刺破了萨勒曼心中最后的一丝幻想。
他彻底崩溃了,痛苦地揪着自己的头发,象一头被逼入绝境的野兽,在房间里疯狂地来回踱步。
“为什么?!父亲为什么要杀我?!就为了那个位子吗?可他明明最欣赏我……他亲口说的!他为什么!”
他的信仰,他的世界,在这一刻轰然倒塌。
亲情的背叛,远比任何刺杀都更加致命。
楚风云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等到他的情绪稍微宣泄了一些,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诱导力量。
“王子殿下,有没有一种可能……”
萨勒曼猛地抬起头,那双黯淡绝望的眼睛里,瞬间燃起了一丝疯狂的希冀。
楚风云凝视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这不是国王的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