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洲外汇市场开盘的钟声,如同为一场早已注定的血祭拉开了序幕。
没有任何预兆,也无需任何试探。
量子顶点基金如同一头嗅到血腥味的深海巨鲨,掀起了比昨日更为狂暴的攻势。遮天蔽日的巨额抛单,根本不给市场任何喘息的机会,以摧枯拉朽之势,狠狠砸向本就岌岌可危的离岸华国币汇率防线。
电子屏幕上,那根红色的k线失去了所有支撑,断崖式下坠。!!
数字的每一次跳动,都象重锤敲打在所有关注者的心脏上。。
恐慌,在一瞬间被点燃,并以燎原之势蔓延至全球金融市场的每一个角落。无数原本还在观望的跟风盘,此刻再无尤豫,疯狂添加做空的大军,他们要抢在巨龙倒下之前,从它身上撕扯下一块血肉。
洛克菲勒中心的派对仍在继续,气氛甚至比之前更加热烈。
“先生们!看到了吗?他们的弹药库已经彻底空了!我从未见过如此不堪一击的对手!”
他轻篾地打了个响指,对着身旁的交易主管下达了新的指令:“加大杠杆!我要的不仅仅是他们崩盘,我还要吃掉他们最后一块骨头!我要让全世界都记住,挑战规则的下场!”
“喔!!”
贪婪的嚎叫声,几乎要掀翻顶楼的屋顶。
而在世界的另一端,港岛,国家队秘密指挥中心。
这里的空气压抑得如同凝固的水泥。每一位操盘手都死死盯着屏幕,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眼中布满了血丝和不甘。
楚建文站在总指挥台前,背影坚硬如铁。他拿起内部通信话筒,声音沙哑,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按计划,执行‘焦土’方案。抛出最后一批储备,象征性抵抗后,放弃所有防守点位。”
“指挥长!”一名年轻的操-盘手猛地站起来,双目赤红,“不能放弃!我们还能打!我们还有预备队!”
他身旁一位年长的同事死死按住他的肩膀,摇了摇头,嘴唇颤斗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命令被执行。
当国家队最后一笔用以稳定军心的资金被市场瞬间吞没,随后彻底偃旗息鼓时,整个市场都寂静了一秒。
随即,是更加疯狂的抛售。
在外界看来,这无疑是华国队耗尽了最后一颗子弹,彻底缴械投降的信号。
指挥中心内,死一般的寂静中,响起了压抑不住的,心如刀割的抽泣声。他们感觉自己象是亲手葬送了国家的金融长城。
与市场的溃败同步,一场精心策划的舆论风暴,在全球范围内掀起。
《华尔街日报》的头版标题触目惊心:“东方神话的终结?——一场毫无悬念的金融屠杀。”
bbc财经频道的演播室里,被“光复投资”长期豢养的专家正对着镜头侃侃而谈:“华国币汇率的雪崩,只是一个开始。我们有理由相信,华国经济的系统性风险,将让他们重蹈九七年亚洲金融风暴的复辙。”
铺天盖地的负面报道,配合着社交媒体上无数水军的狂欢,成功将华国描绘成了一个即将倾复的泥足巨人。
天使基金总部。
李立明看着监控屏幕上已经完全失控的市场情绪,眉头紧锁。那股由恐慌引发的踩踏效应,远比他们模型预估的要猛烈。大量原本中立,甚至部分亲华的资本,都在这股浪潮下被迫斩仓,反手做空。
他接通了那条绝密的线路,声音里透着一丝焦急:“老板,情况比预想的更糟!三叔那边演得太逼真,已经引起了全球性的踩踏!市场信心正在崩盘式瓦解。我们的‘围魏救赵’如果再晚一步,国家队那边可能会真的失血过多,伤及根本!”
楚风云听着李立明的汇报,神情没有半分波动,仿佛在听一份与己无关的天气预报。
他将一枚黑子从棋盒中丢回,语气平淡,却有着安定人心的力量。
“立明,慌什么?”
“这恰恰是最好的时机。”
电话那头的李立明呼吸一滞。
“鱼群越是惊慌失措,那头自以为是的鲨鱼,才会越放松警剔地张开它那贪婪的大嘴。我要的,从来不是击伤它。”
楚风云的目光落在棋盘上,声音里带着一丝冰冷的笑意。
“我要的,是它在吞下诱饵的瞬间,连骨头都来不及吐出来,直接被噎死。”
一句话,如同一剂强心针,瞬间击碎了李立明和整个天使基金团队心头的焦躁。老板的棋局,远比他们看到的要大。
他已经不满足于现有的胜利。
“把我们重仓的辉瑞法玛、通用动力,还有欧洲碳排放期货的全部头寸,立刻进行二次抵押!找风险最高的对冲基金,用最快的速度,换成现金!”他对着交易团队下达了那道致命的命令,“我要把这最后一笔,也是最庞大的一笔资金,全部投入到沽空华国币的战在线!”
他彻底疯了。
他将原本作为后路和对冲盘的优质资产,也变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全部堆在了这张已经极度倾斜的赌桌上。
几乎就在这笔二次抵押交易完成的瞬间。
新加坡天使基金总部,李立明面前的全息沙盘上,“蜂巢”数据链系统发出了刺耳的警报。
一个代表着量子顶点基金的节点,赫然亮起了代表“满仓+极限杠杆”的深红色!
李立明看着那个亮起的节点,嘴角缓缓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
猎物,已经自己走进了屠宰场,并且亲手从里面锁上了门。
铁原市,市长办公室。
高建军和钱文博几乎是同时收到了从各自渠道传来的“内部消息”。
“国家外汇储备告急,高层紧急会议,束手无策!”
“京城那边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抑制不住的狂喜,兴奋地在办公室里击了一掌。
钱文博给自己和高建军倒上茶,幸灾乐祸地说道:“市长,姓楚的这回算是栽了个天大的跟头!这么年轻就被抽调去京城参与这种级别的国战,本来是天大的荣耀,现在好了,捅出这么大的娄子,这口黑锅他背定了!政治前途彻底完蛋!”
高建军端起茶杯,慢悠悠地吹了吹热气:“等他焦头烂额地从京城滚回来,面对一个被我们停掉所有贷款,彻底停摆的钢厂和棚改区,我看他还有什么脸面待在铁原!”
两人相视而笑,仿佛已经看到楚风云灰头土脸,黯然离场的画面。
他们根本不知道,在真正的棋手眼中,自己引以为傲的釜底抽薪之计,不过是棋盘边的一粒尘埃,甚至不配被吹上一口气。
夜色渐深,纽约的狂欢派对终于散场。
手下送来了最后的报告:“先生,所有资金已全部到位。!”
保罗满意地点点头,挥手让手下退去。
他举起酒杯,对着窗外深邃的夜空,遥遥一敬,象是在向那个远在东方,却被他轻松击溃的对手致意。
“游戏,该结束了。”
他低声呢喃,将杯中香槟一饮而尽。
他不知道,真正的游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