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高建军和钱文博暂时逃过一劫。
高建军和钱文博虽然侥幸脱身,却也成了拔了牙的老虎,暂时失去了与楚风云正面抗衡的本钱。
下午,楚风云的车队直接开进了铁原钢厂。
厂区里,工人们麻木地站在各处,眼神里混杂着警剔、怀疑和一丝微不可查的希冀。他们见过的领导太多了,画过的大饼也太多了。
楚风云没有多馀的废话,站在办公楼前的台阶上,接过秘书递来的文档,声音通过扩音器传遍整个广场。
“经市政府研究决定,任命王建国同志为铁原钢铁集团新任董事长,兼总工程师,即刻生效!”
人群中,一个穿着洗得发白工装、头发乱糟糟的老头,猛地抬起头。
王建国整个人都傻了。
他身边的年轻徒弟用力推了他一下:“师父,叫您呢!您当董事长了!”
“我……我当董事长?”王建国指着自己的鼻子,满脸的荒唐。他这辈子只会跟钢板和高炉较劲,跟领导拍桌子是家常便饭,做梦都没想到“厂长”这两个字能跟自己扯上关系。
工人们也炸了锅,议论纷纷。王建国是全厂公认的技术大拿,也是出了名的臭脾气,让他当董事长?这新来的市长,到底会不会用人?
不等他们消化完这个消息,楚风云的声音再次响起,字字千钧。
“周小川。”
“到,市长!”周小川一个立正。
“立即协调财政,动用棚改项目指挥中心的备用金,先行垫付!今晚十二点之前,我要看到,拖欠全厂三万两千一百一十七名职工,长达七个月的工资,一分不少,全部打到他们的个人账户上!”
这番话,比刚才任命厂长劲爆一百倍。
整个厂区瞬间陷入了诡异的死寂。
风吹过广场,卷起几片落叶。
下一秒,不知道是谁,发出了一声压抑不住的呜咽。
这声呜咽象一个信号,人群轰然爆发。
“钱!发钱了!”
“我的天,我没听错吧?七个月的工资!”
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淹没了一切。无数人扔掉了手里的安全帽,任由它们在空中翻飞。几个上了年纪的老工人,再也撑不住,蹲在地上,像孩子一样抱着头嚎啕大哭。
那不是普通的钱。
那是孩子的奶粉钱,是老人的救命钱,是一家老小等着下锅的米钱!
“楚市长万岁!”不知是谁带头吼了一嗓子。
“楚市长万岁!”
压抑了太久的愤怒和绝望,在这一刻尽数化为最纯粹的拥戴。民心,就是这么简单直接。
楚风云看着下方沸腾的人潮,神色平静。
铁原的尘埃暂时落定,但这仅仅是更大风暴的序曲。
省里的专案组对“光复会”的调查很快就撞了墙。所有线索都被斩断,资金链条一进入境外,立刻被上百个空壳公司和复杂的金融工具洗得无影无踪。
那个潜藏在黑暗中的庞然大物,只是被硬生生撕下了一片鳞甲,甚至算不上伤筋动骨。
夜深,副市长办公室的灯依旧亮着。
楚风云看着桌上那份境外资金流向分析报告,眉头紧锁。
突然,桌上的加密电话响了。是孙为民。
“老板,有件事我必须提醒您。”孙为民的声音透着一股罕见的凝重,“这次动的,恐怕不是一个简单的贪腐集团,而是一个以资本为武器,有组织有预谋的‘金融恐怖组织’。他们在铁原栽了跟头,可能会用更直接的方式报复回来。”
楚风云捏着电话,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轻点。
孙为民的判断,与他心中最坏的预感不谋而合。能让那么多官员心甘情愿地站出来顶罪,只为保住高建军这条线,背后势力的能量,深不可测。
就在他思索对方会从何处下手时,另一部私人手机震动起来。
是妻子李书涵。
“风云,出事了。”李书涵的声音冷静却急促,“书云基金的风险监测系统,触发了最高级别的红色警报。”
电话那头换了一个人,李浩那连珠炮似的语速响起:“老板!一个代号‘量子顶点’的米国对冲基金,正在港岛离岸市场疯狂集结空头头寸!他们通过十几家外资银行,以史无前例的超高杠杆借入离岸华国币,然后不计成本地抛售!手法极其凶悍,完全是自杀式攻击,目的就是要砸穿汇率防线!”
“最要命的是,我们的模型反向追踪了他们的资金路径和交易手法,发现其底层调度逻辑,与我们之前追踪的‘光复会’洗钱网络,相似度超过百分之九十!”
楚风云的瞳孔骤然一缩。
瞬间,所有线索都串联起来了。
原来如此!
铁原的胜利,不过是激怒了这头巨兽。对方恼羞成怒,不惜提前发动准备已久的金融战争,也要在更大的棋盘上,用他们最熟悉的方式,将他连同他身后的国家,一同绞杀!
这是阳谋,是报复,更是赤裸裸的宣战!
办公室里的空气几乎凝固。
嗡——嗡——
桌上那台很久未响过的红色保密电话,突然发出低沉的震动。
楚风云深吸一口气,拿起听筒。
没想到意外来得如此之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