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
来了！”老刘兴奋得直掐自己的大腿。
“都别动！
等他们进圈子！”陆宁也紧张了起来。
虽然是瓮中捉鳖，但对方人多，万一冲撞起来，跑了一个都算丢人。
陆宁蹲在土坑里，神情专注，鹰雕视角和主视角雷达全开，监控着全场。
眼看着，这十三个人，排成一列长队，从东边走进了“菊花阵”。
“嘿嘿嘿……”老刘和队员们，一个个笑得脸都快烂了。
这哪是偷渡客啊！
这分明是一排排，长了腿的“三等功”！
一排排的“千元大钞”！
一排排的“野生菌火锅”啊！
……
一切，似乎都在往最完美的方向发展。
然而，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
陆宁，作为“菊花阵”的“阵眼”，兼总指挥，他……他遇到了一个技术性难题。
一个，非常尴尬的，技术性难题。
他……他没纸了。
陆宁的脸，瞬间就黑了。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刚才情急之下，随手扯的三张纸，已经……“光荣牺牲”了。
“草！”
陆宁心里“咯噔”一下。
这他妈……这还不如刚才被步枪追着打呢！
陆宁的目光，投向了旁边的树叶。
绿油油的，看着挺大。
陆宁伸手，拽了一片……
“嘶……”
那叶子边缘，带着一排细小的，坚硬的锯齿！
“我他妈……”
陆宁赶紧把叶子扔了，这玩意儿下去，屁股非得“开光”不可！
陆宁急了，他扭头，想找老刘。
老刘在七八米外，正全神贯注地瞄准，压根没看陆宁这边。
“老刘！
老刘！”陆宁用最小的声音喊。
“嘘！
别吵！
要出圈了！”老刘头也不回。
“妈的……”
陆宁一咬牙，看到老刘屁股口袋里，露出了半截红色的烟盒。
“算了……求人不如求己……”陆宁刚想自己爬过去拿。
“等等！”
老刘好象察觉到了陆宁的窘境，他一只手保持着瞄准姿势，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掏出了那包红双喜。
熟练地把里面的最后一根烟叼在嘴上，然后……把那个空烟盒，拆开，压平。
“陆副队！
接着！”
老刘手腕一抖，那片压平的烟盒纸板，“嗖”的一声，精准地飞向了陆宁。
陆宁：“……”
陆宁绝望地接住了那片硬邦邦的，还带着烟味儿的纸板。
这……这他妈……
这还不如刚才那片带锯齿的叶子呢！
……
眼看着，十三人的偷渡队伍，已经走到了“菊花阵”的尽头。
再走几步，就要出包围圈了。
陆宁，就蹲在他们逃跑路线的必经之路上。
老刘在对讲机里急了：“陆副队！
动手啊！
再不动，人就跑了！”
陆宁：“……”
动手？
老子现在这个状态，怎么动手？！
陆宁一咬牙，妈的，管不了了！
“都他妈别动！”
陆宁刚想吼。
突然，他看到了走在队伍最后面，那个鬼鬼祟祟的年轻偷渡客。
陆宁的眼睛，猛地一亮。
“有了！”
此时，那偷渡队伍，已经快要走出包围圈。
陆宁，也终于完成了他那艰难的“收尾工作”。
扒开面前的草丛，伸出了一只手。
“哎！”
“干嘛？！”
走在最后面的那个年轻偷渡客，被这只突然从草丛里伸出来的手，吓得一哆嗦，差点叫出声。
“嘘！”陆宁压着嗓子，“别他妈嚷！”
那偷渡客一看，草丛里蹲着个人，穿着便装，也蹲在地上，裤子……
偷渡客再闻了闻空气中那股“上头”的味道……
“我靠！”那偷渡客惊了，压低了嗓子，“兄弟，你……你真拉啊？！”
陆宁的脸，黑得跟锅底一样。
“废话！”
陆宁不耐烦地晃了晃那只手：
“借两张纸！”
……
“借……借两张纸？”
那个走在队尾的年轻偷渡客，当场就懵了。
他瞪大了眼睛，看着草丛里那只骨节分明、稳如老狗的手，又看了看蹲在草丛里，正一脸“便秘”表情，抬头看他的陆宁。
这哥们……穿着便装，看样子也是“道上”的兄弟啊。
偷渡客再闻了闻空气中那股辣眼睛的“生化武器”味道……
“我靠！”
这兄弟……是真英雄啊！
在这种“枪林弹雨”的环境下，居然还能面不改色地蹲坑？！
而且……
还他妈忘带纸了？！
“兄弟！
你……你牛逼！”那偷渡客肃然起敬，赶紧从自己随身的小包里掏出了一包皱巴巴的纸巾，抽了两张，塞到了陆宁手里。
“快点吧兄弟！”那偷渡客压低了嗓子，好心提醒，“前面蛇头催得急，你他妈再不跟上，等会儿老大该骂人了！”
偷渡客显然是把陆宁当成了“自己人”——估计是蛇头团伙里哪个不长眼的倒楣蛋，吃坏了肚子，脱离了大部队，在这儿“开辟”战场呢。
陆宁：“……”
陆宁捏着那两张宝贵的、还带着点汗味儿的纸巾，一时间百感交集。
“谢……谢了啊，哥们。”
“客气啥！”那偷渡客摆摆手，正准备追上大部队。
“耳朵塞驴毛了？！
磨磨蹭蹭干你娘呢！”
一声暴喝，从前面传了过来。
那个黑瘦的蛇头，显然是听到了这边的动静，正一脸不耐烦地折返了回来。
“老大，我……”那偷渡客吓得一哆嗦，赶紧闭嘴。
蛇头黑着脸，几步就蹿了过来，那双三角眼，在浓雾里跟探照灯似的。
“妈的，老子不是说了，不准……”
蛇头的话，戛然而止。
他的目光，落在了刚刚从草丛里站起来，正慢悠悠提裤子的陆宁身上。
陆宁拍了拍肚子，把那两张“救命纸”揣进了兜里，还顺便打了个饱嗝。
“……”
“……”
空气，瞬间凝固了。
蛇头的三角眼，猛地眯了起来。
不对劲！
非常他妈的不对劲！
蛇头心里“咯噔”一下。
他这次带的“货”，连他自己在内，一共是十三个人。
“一、二、三……十三……”蛇头的手指，飞快地在人群里点了一遍。
没错，十三个人，一个不少。
那……
蛇头的目光，再次落在了陆宁身上。
那这个……
这个穿着便装，提着裤子，刚从草丛里钻出来，还一脸“舒坦”表情的年轻小子……
是谁？！
“你他妈……”蛇头刚想开口骂。
“唰！”
陆宁身后，七八米外，另一个草丛里。
老刘，也慢悠悠地站了起来。
老刘一边提着裤子，一边从口袋里掏出那根没点燃的烟，叼在了嘴上，还顺便冲着蛇头，露出了一个“和善”的微笑。
蛇头：“？！！”
蛇头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十……十三……十四……十五？！”
这他妈……见鬼了？！
买一送一？！
不！
不对！
“唰！”
“唰唰！”
“唰唰唰唰——！”
就在蛇头怀疑人生的那一瞬间。
以陆宁和老刘为圆心，周围的草丛里、大树后、土坑边……
一个接一个的人影，如同雨后春笋……不，是如同雨后“毒蘑菇”一般，齐刷刷地站了起来！
十个！
整整十个！
全他妈是穿着便装，提着裤子，脸上还带着那种“便秘”和“解脱”交织的古怪表情！
“咕咚……”
蛇头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他带来的十二个偷渡客，也全都傻眼了。
一个个张大了嘴，看着眼前这群……这群刚从“生化武器库”里钻出来的“提裤人”。
“我……我草……”
“鬼……鬼啊？！”
“这他妈……是……是捅了茅坑窝了吗？！”
“妈呀！
吭声……吭声真的会死人啊！”
刚才那个给陆宁递纸的年轻偷渡客，更是吓得两腿一软，“噗通”一声，直接跪在了地上，哭丧着脸：
“哥！
哥！
我……我就是给你递了两张纸……我……我算不算……自首……啊？！”
陆宁：“……”
老刘一口没叼住，嘴上的烟，“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哈哈……哈哈哈哈……”老刘实在是憋不住了，指着蛇头，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我……我操！”蛇头终于反应过来了！
这不是“自己人”！
这他妈……
这他妈是“支持巡边的便衣刑警”啊！
蛇头的心，哇凉哇凉的。
他做梦都没想到！
他千算万算，算准了武警的换班空档，算准了大雾天视野不好……
可他妈的，他万万没有算到！
这帮天杀的刑警，居然会……
会他妈的，集体在这片雨林里……开……开野外公厕派对啊？！
这他妈叫什么事儿？！
“别……别动！”
“都他妈别动！”
老刘和那十个队员，一个个动作麻利地提上裤子，拉上拉链，掏出手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这群已经吓傻了的偷渡客。
“警察！”
“抱头！
蹲下！”
“都他妈给老子蹲下！”
那十二个偷渡客，哪见过这阵仗？
一个个“嗷嗷”叫着，抱住脑袋，蹲在地上，抖得跟筛糠似的。
那个800积分的在逃诈骗犯，更是面如死灰，他知道，自己这回……彻底栽了。
全场，只有那个黑瘦的蛇头，还站在那儿。
蛇头没有跑，也没有反抗。
他只是苦笑。
跑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