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进看着陆宁，默默地……又递过去一根烟。
陆宁接过来，熟练地夹在耳朵上。
两个耳朵上，已经夹了快一包烟了。
这成了伍进表达“敬佩”的唯一方式。
“走。”
伍进发动了汽车，声音沙哑。
“最后一个点。
‘老马帮’。”
“这一个搞定，全省的收网行动，就可以开始了。”
巡洋舰在黎明前的薄雾中穿行。
陆宁闭着眼，靠在椅背上养神。
车子开过的巷口，陆宁能感觉到，气氛和午夜时完全不同了。
黑暗中，影影绰绰，全是人影。
穿着黑色作战服的武警特战队员，像幽灵一样，贴着墙根，无声地渗透到了城市的每一个角落。
路口，停着伪装成环卫车的装甲运兵车。
屋顶上，狙击手的瞄准镜，已经在晨曦中泛起了冷光。
整座依康市，象一个巨大的火药桶，已经堆满了炸药。
只等陆宁，去点燃那最后一根引线。
“归零行动！
归零行动！”
总指挥部里，韩卫华已经站了整整一夜，此刻亢奋到了极点！
“技术组！
把依康市九个窝点的实时监控画面，立刻、马上！
同步传输给前线突击队！”
“吕总队！
你的人，都到位了吗？！”
“报告韩主任！”吕天阳吼得嗓子都哑了，“全省十八个目标点！
武警、特警，已全部渗透到位！
只等最后一个信号！”
前线。
依康市，‘红蝎’ktv外围。
“利剑”中队的队长，正蹲在墙角，盯着手里的战术平板。
平板上，赫然是陆宁装的那个摄象头拍到的实时画面！
走廊上的两个马仔，已经睡着了，步枪就靠在墙上。
“我操……”
旁边一个年轻的特战队员，看得目定口呆。
“队长……这……这他妈是……开了全图挂啊？”
“打仗打到这个份上……咱们要是还拿不下来，真可以跟吕总队说的那样，回家种地了。”
队长也是一脸震撼。
“闭嘴！
全员准备！
等总指挥部命令！
五分钟后，强攻！”
整个龙国南部的边境线，在这一刻，绷紧到了极致。
十八个武装窝点。
上千名精锐警力。
一场史无前例的“归零”风暴。
所有人，都在等待。
等待那个背着双肩包，顶着一个红印的“装修工”，完成他的……最后一单生意。
凌晨五点十五分。
依康市的天，是那种最深沉的藏蓝色，星星都累得快要眨不动眼了。
伍进那辆破旧的陆地巡洋舰里，烟味、汗味、还有一股子极度亢奋的紧张味道，混成了一团。
伍进的眼珠子布满了红血丝，但他整个人，却精神得象刚喝了十罐红牛。
“陆宁。”
伍进又摸出了一根烟，递向副驾驶。
陆宁正闭目养神，听到动静，连眼睛都没睁，熟练地伸出手接了过来。
然后，陆宁顺手就把那根烟，夹在了自己的左耳朵上。
伍进看着陆宁那两只耳朵，快要挂不住的“战利品”，嘴角抽搐了一下。
这一个晚上，从“红蝎”ktv，到“玉石商”的豪宅，再到屠宰场的冷库……伍进已经不知道自己给陆宁递了多少根烟。
这成了伍进表达“卧槽，牛逼”的唯一方式。
从一开始的“质疑”，到“震惊”，再到现在的“麻木的崇拜”，伍进只用了一个晚上。
眼前这个“片警”，在他伍进的眼皮子底下，把依康市十个最坚硬的、武装到牙齿的“地狱”，挨个“装修”了一遍。
毫发无伤。
“最后一个点了。”伍进的声音沙哑得象是砂纸在摩擦。
“‘老马帮’。
这帮人……以前是专门在边境在线给毒贩运货的，后来‘转行’洗钱。
心黑手狠，全是亡命徒。”
“恩。”陆宁终于睁开了眼，眼里没有疲惫，只有一片冰冷的平静，“地址。”
“城中村，‘金凤路’134号。
一个两层民房。”
伍进发动了汽车，缓缓驶入黎明前最深的黑暗中。
跟在伍进车后一百米的，是另一辆毫不起眼的面包车。
车里，小马和那个装着假眼的老刘，正全副武装，握着微冲。
他们是陆宁的“撤离组”。
“伍队……这……这真的假的啊？”小马看着前车，声音都还在发抖，“那小子……真把前面九个点，全td给‘插上眼’了？”
老刘的独眼，在黑暗中闪着光：“我刚接到指挥部通报。
吕总队那边已经乐疯了。
说咱们这边的‘上帝视野’，比花海市的还清淅。
十八个窝点，现在全亮了。”
老刘摸了摸自己的假眼：“妈的，老子要是有这本事，当年也不至于丢个零件。”
车子越开越慢。
整座城市，看似还在沉睡，实则已经变成了一张拉满的巨弓。
陆宁能感觉到，那些黑暗的巷道里，潜伏着数不清的黑影。
伪装成垃圾车的运兵车，悄无声息地停在了预定位置。
制高点的屋顶上，武警特战队的狙击手，已经用瞄准镜锁定了“老马帮”的每一个窗户。
暴风雨，就在眼前。
“到了。”
伍进把车停在了一个路口。
“134号，就在巷子最里面。
我们进不去，剩下的，看你了。”
“黄科长今晚没白守夜。”陆宁活动了一下手腕，“五分钟后，等我信号。”
陆宁推门落车，象一片羽毛，飘进了巷子。
伍进等三个人，三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老马帮”的窝点，是一栋很普通的二层民房，院墙不高，甚至连玻璃碴子都没插。
“太安静了。”
陆宁蹲在阴影里，侧耳倾听。
没有狗叫，没有呼噜声。
但这难不倒陆宁。
陆宁的“罪恶雷达”早就锁定了这个院子。
气息很浓。
陆宁助跑两步，扒住墙头，无声地翻了进去。
院子里很干净，停着一辆摩托车。
刚一落地，就听到了。
不是呼噜声，也不是说话声。
而是一种……“滋……滋滋……哗啦……”
是验钞机的声音！
而且不止一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