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宁完成了“装修”。
开始了他最细致的工作——善后。
陆宁掏出一块小抹布，把自己在地下室铁门上、门把手上、所有可能碰过的地方，仔仔细细擦了一遍。
然后，陆宁倒退着走出客厅，用抹布把自己进来时的脚印，一点点全部擦掉。
这帮孙子太脏了，地上全是灰，脚印一踩一个准。
陆宁退到门口，把那个小铃铛，原封不动地挂回了鱼在线。
轻轻关上门。
“咔哒。”
陆宁又从外面，把门给“反锁”了回去。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缜密到了极点。
陆宁翻身出了院墙，在阴影里对着耳麦打了个手势。
“技术组，我出来了。
恢复他们的监控。”
“收到！
监控已恢复正常循环！”
指挥部里，所有人看着那个消失在黑暗中的身影，都松了口气。
第一个点，完美！
“高宋！
庄候！
走了！
下一个！”
陆宁钻进了停在几条街外的一辆破金杯面包车里。
“陆哥，牛逼！”高宋激动得直搓手，“指挥部那边都快疯了，说你给贼窝开了天眼！”
“少废话。”陆宁灌了一口水，“下一个窝点资料。”
庄候递过平板：“目标，城西屠宰场。
疑似窝点在冷库。”
“走！”
这一夜，陆宁化身成了花海市最忙碌的“装修工”。
凌晨三点。
第二个窝点，屠宰场冷库。
“韩主任，定位器装好了。
这帮孙子把钱藏在冻猪肉里了。
摄象头……也装好了。
他们有三个人在值班打牌，我没惊动他们。”
凌晨四点。
第三个窝点，郊区废弃工厂。
“搞定。
钱在三号车间的地下暗格里。
全景监控已复盖。”
凌晨四点半。
第四个窝点，豪华别墅。
“搞定。
钱在二楼书房的夹层墙里。
这家人多，我装了二十个摄象头。”
凌晨五点。
第五个窝点，一个24小时营业的汽修厂。
陆宁在外面蹲了十分钟，摇了摇头。
“韩主任，这个进不去。”
“怎么了？”指挥部的心又提了起来。
“里面人没睡。
七八个人，正在灯火通明地拆解一辆车，好象在藏东西。
院子里还有两条没拴的杜宾。”
“那就撤！”韩卫华立刻下令。
“撤是撤。”陆宁眯着眼，盯着三楼那个唯一拉着窗帘的房间，“不过我猜，钱八成就在三楼那个房间。”
“你又猜？”韩卫华纳闷。
“对，我这人……直觉一向很准。”陆宁自信地说。
凌晨五点半。
太阳快出来了。
陆宁开着“金杯”，回到了指挥部。
花海市的8个窝点。
7个被陆宁装成了“透明直播间”。
1个被陆宁精准“推测”出了藏匿点。
陆宁一晚上，把吕天阳最头疼的侦查任务，给干了个底朝天。
陆宁刚跳落车，就看到韩卫华和吕天阳站在一架军用直升机的旋翼下面等他。
“小子，辛苦了。”吕天阳走上来，狠狠捶了陆宁一拳，眼神里全是赞许。
“韩主任，吕总队。
花海市的活儿干完了。”陆宁打了个哈欠。
“不。”韩卫华递给陆宁一个热包子，“你的活儿，才刚开始。”
韩卫华指着那架直升机。
“边境在线的武警支队，已经全部就位了。”
“现在，飞去依康市。
剩下的10个硬骨头，在等你给他们……‘搞装修’。”
“归零行动，就等你了。”
“轰隆隆——轰隆隆——”
军用直升机那巨大的旋翼卷起漫天尘土，缓缓降落在依康市郊区的军用机场。
舱门一开，陆宁背着那个塞满“装修工具”的双肩包，第一个跳了下来。
“我靠……”
陆宁被螺旋桨的风吹得头发乱舞，震耳欲聋的噪音让他脑仁都是麻的。
“这玩意儿，坐着可比陈局那破吉普车颠多了。”陆宁甩了甩头，试图把耳朵里的轰鸣声甩出去。
停机坪上，风沙里，站着一个笔挺的男人。
男人四十多岁，穿着深色的警用夹克，没戴警帽。
皮肤是云省特有的古铜色，粗糙得象砂纸，眼角的皱纹深得能夹死蚊子。
就那么静静地站着，仿佛和这片荒凉的土地融为一体。
陆宁背着包，顶着风，晃晃悠悠地走了过去。
“你好，依康市刑警队长，伍进。”
男人的声音，跟他的人一样，又干又硬，没有半点多馀的情绪。
“陆宁。”陆宁伸出手，“江城来的……装修工。”
伍进的目光在陆宁身上扫了一圈。
从陆宁那张看着顶多二十出头的脸，扫到陆宁那身t恤牛仔裤，最后，停留在了陆宁额头上那个还没完全消退的、淡淡的红印子。
伍进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指挥部那边，韩卫华和吕天阳把这个“能人”吹得天花乱坠。
就这？
一个刚从大学城跑出来的背包客？
“韩主任说，依康市的任务最复杂，最危险。
我们这儿的对手，都是在刀口上舔血的。”伍进没有握陆宁的手，而是转身从旁边的越野车上，扔过来一个黑色的长条枪袋。
“你的新身份，和你的‘家伙’。
韩主任特批的。”
陆宁拉开枪袋拉链，里面是一支崭新的92式手枪，四个满装的弹匣，还有一把军用匕首。
旁边，还有一个新的证件。
陆宁拿起来一看。
蓝色封皮，国徽烫金。
“嚯。”陆宁乐了，“这……这算转正了？
韩主任这办事效率可以啊。”
陆宁把证件随手塞进口袋，拿起了那把手枪。
刚才还一脸“游客”表情的陆宁，在握住枪的那一刻，整个人的气质瞬间就变了。
伍进本来已经转身上车，眼角的馀光瞟到陆宁的动作，脚步不由得顿住了。
只见陆宁的手，快得象出现了残影。
“哗啦”一声，拉动套筒，检查枪膛。
卸下弹匣，看了一眼压满的子弹。
“啪”一下，弹匣归位。
关保险，开保险，手指在扳机护圈上轻点，测试空行程。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快、准、稳，而且是纯粹的肌肉记忆，连眼睛都没多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