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子,咱们明人不说暗话。”钱高华决定把话说得更明白一些,他压低了声音,做出神秘的样子,“你这货,是从哪儿弄来的?
要是还有,量大的话,价钱可以再商量。
你也知道,我们这行,就喜欢做熟客生意。”
中年妇女抿紧嘴唇,眼珠一转,并没有上当。
只是含糊地说道:“就是乡下收来的。
老板,您就行行好,给个价钱吧,我急着用钱。”
钱高华见套话无果,知道这个女人极为谨慎,是团伙里的老手。
再问下去,恐怕就要引起她的怀疑了。
飞快地用馀光瞥向陆宁,发现陆宁正对他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
钱高华心中有数了。
“行了行了,看在刘麻子的面子上,这两样东西,给你这个数。”钱高华伸出三根手指,报了一个不高不低的价格。
中年妇女尤豫了一下,似乎觉得有些低,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钱高华迅速从抽屉里数了钱递给她,然后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钱货两清,赶紧走吧,我们真要关门了。”
中年妇女接过钱,仔细地数了两遍,然后塞进内衣口袋,这才拎起空布袋,转身快步走出了干洗店,很快就消失在了巷子的拐角。
“陆哥,就这么放她走了?”
眼看那女人消失在视野里,李凯再也忍不住,急切地问道。
其他几名队员也围了上来,脸上写满了不解。
陆宁盯着巷口的方向,目光深邃,他摇摇头,依旧沉稳道:“别动,让她走。”
“为什么啊?”
“抓她一个没用。”陆宁转过身,看着自己的队友们,冷静地分析,“她嘴很紧,警剔性极高,是个老手。
就算抓回来,也很难从她嘴里审出有价值的东西。
我要的,是她背后整个团伙。”
队员们闻言,恍然大悟。
打蛇打七寸,擒贼先擒王。
放走一条小鱼,是为了钓出后面整片的鲨鱼群!
“可是,你……”老民警皱了皱眉,有些担忧地看着陆宁。
陆宁没有让他把话说完,而是立刻行动起来。
一边活动着手腕,一边迅速下达指令。
“王姐,”陆宁看向唯一的女警,“你们几个现在的任务,就是立刻把钱高华带回所里。
记住,把他单独关押,绝对不能和今天抓的这批人放在一起,防止他被报复。”
“那你呢?”王姐急忙问道。
陆宁的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弧度:“剩下的事情,交给我就行了。”
这是准备单枪匹马,独自追踪!
“不行!
这太危险了!”
王姐第一个站出来反对。
脸上写满了担忧和不赞同,甚至因为激动,声音都有些发颤。
王姐咬了下嘴唇:“陆宁,你一个人……太危险了。”
“你小心点,这帮人贩子都是亡命之徒,毫无人性,身上很可能有真家伙。
去年隔壁省打掉一个团伙,还牺牲了一个兄弟……你不能一个人去冒险!”
“是啊,陆哥!”李凯也急了,“我们虽然累,但还能坚持!
我们跟你一起去!”
他说着,就想从地上站起来,结果腿一软,差点又摔回去。
另外几名队员也是一脸的坚持,想要挣扎着起身,但他们透支的身体,却根本不听使唤。
看着队友们疲惫却坚定的脸,陆宁心中划过一阵暖流。
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带上他们。
跟踪是一项极其考验耐心和体力的技术活,以他们现在的状态跟上去,不仅帮不上忙,反而会成为累赘,更容易暴露目标。
“陆哥,我们等你回来一起吃饭!”李凯见陆宁不为所动,急得大声喊道。
“你小子会不会说话!”旁边刚缓过一口气的老民警,听到这话,气得直接瞪了他一眼,“闭上你的乌鸦嘴!”
李凯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不吉利的话,瞬间脸一红,懊恼地低下了头。
看着这紧张又有些滑稽的一幕,陆宁洒脱一笑,那笑容里充满了强大的自信,瞬间驱散了众人心中的担忧。
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站得笔直,面向自己的四位战友,缓缓抬起右手,敬了一个无比标准、无比郑重的警察礼。
“放心,”陆宁的声音清淅而坚定,“等我回来,大家一起喝庆功酒!”
话音落下,他不再有丝毫尤豫,毅然转身,迈开大步,如同一只孤傲的猎豹,矫健地冲进了巷子深沉的夜色之中。
干洗店里,王姐和三名男警员,都从椅子上、地上挣扎着站了起来。
望着陆宁消失的背影,身体站得笔直,缓缓抬起右臂,用尽全身的力气,回了一个庄严的敬礼。
这一刻,无声的送别,胜过千言万语。
他们的战友,正独自一人,走向一场未知而凶险的战斗。
状元巷抓捕行动结束,临时指挥部内,压抑了一整天的紧张气氛终于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欢腾。
“老陈,你这次可是给我们江城公安长脸了!”
“是啊!
一锅端了九十九个!
状元巷那帮盘踞多年的老贼,至少被你清掉了三分之一!
这战绩,够上一次市局的表彰大会了!”
几位前来协同作战的派出所所长,此刻再也没有了先前的担忧和疑虑。
一个个围着陈卫国,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之词,脸上堆满了笑容。
“何止啊!”
另一位消息灵通的所长拍了拍陈卫国的肩膀,兴奋地说道:
“我刚得到消息,不少没被抓的贼娃子,知道状元巷被抄了,吓得连夜就买了火车票跑路了!
你徒弟陆宁这一手,简直是釜底抽薪,把他们的胆都给吓破了!”
陈卫国听着众人的吹捧,脸上红光满面,心中的得意简直要溢出来,但他还是故作谦虚地摆了摆手。
“哪里哪里,都是大家配合的好,配合的好。”陈卫国嘿嘿一笑,“主要还是我那个徒弟,有点小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