馀海涛这才恍然大悟,脸色发白,自己这是坏了营座的大计。
馀海涛猛地一拍脑门,扑通一声就跪下了,
“营座!我是个粗人,我蠢!我该死!”
馀海涛随即抬手狠狠抽了自己两个耳光,
“我这猪脑子光想着逞威风,差点坏了营座你的大事!属下该死啊!”
李适这才伸手扶起馀海涛,语气缓和下来,
“知道错就好。记住,咱们汉人老兄弟才是真正的兄弟,但是你不能乱说,影响营里的团结。”
李适拍拍馀海涛的肩膀,
“四连还缺个班长,你去吧。好好干,别姑负我的期望。”
馀海涛顿时感动得热泪盈眶,“啪”地立正敬礼,
“营座!我馀海涛这条命以后就是你的!你让我干嘛我就干嘛!”
“就算是你让我去死,我馀海涛皱一下眉就是狗娘养的!”
李适满意地点点头,待馀海涛退下后,立即唤来参谋王敬之。
“敬之,你马上去跟咱们汉人老兄弟都打个招呼。”李适压低声音,
“面上要对缅甸兵友好点,不要影响部队的团结。”
“随要是敢再乱说话,军法处置!”
王敬之立即心领神会,
“明白。我会让老弟兄们把表面功夫做足,不乱说话,绝不让营座难做。”
“还有,”李适叫住正要离开的王敬之,
“通知三个连长马上来指挥部,商议补充兵源的事。”
片刻后,三个连长陆续赶到,四连长刘长河负伤,此时还在医治。
二连长刘大勇进门就嚷嚷,
“营座,是不是漂亮国军方同意我们征召日本人啦。”
“正是。”李适点头,目光扫过三位连长,
“你们对周边局域的侦察进行得如何了?”
一连长赵德胜抢先汇报,
“营座,我们连摸清了北边三个村子。村子倒是不小,但青壮年很少。”
赵德胜摇头继续道,
“大部分都是老弱妇孺,能用的估计凑不足50人。”
三连长周杰补充道,
“我们侦察的西边山区情况更糟,好几个村子都空了,偶尔能找到几个老弱妇孺,青壮年一个都见不着。”
李适的心顿时沉了下去,特么的又是这种情况,这冲绳岛上日本人(45万)不少,但是想要抓点青壮根本就不容易。
李适盯着地图,快速分析出日本青壮可能的去向。
第一,青壮年被日军强行征用了,不是拉去修工事就是当炮灰。
第二,聪明人早就逃到北部山区或偏僻海岸躲起来了。
第三,有些人就藏在附近,可能躲在隐蔽的地洞或伪装成老弱。
李适的目光落在二连长刘大勇身上,刘大勇咧着嘴笑道,
“营座,我这边倒是有个发现,昨天我派出去的一支侦察队,穿着鬼子的军装往南边摸,结果在回来的路上,居然被人打了伏击!”
“什么人干的?”李适眉头一皱。
“怪就怪在这里,”刘大勇凑近了些,
“对方看穿着似乎都是鬼子的平民,拿的都是土制武器甚至刀枪,可下手却出奇地狠辣。”
“要不是侦察队装备好,跑得快,估计都报销在那里了。”
“后来我让人在这一带反复侦察,终于发现了一个隐蔽的山谷。”
刘大勇指着地图上一处不起眼的褶皱,
“里面至少躲着数千人,有男有女,还有孩子。他们白天基本不动,晚上才出来活动。”
“最重要的是,”刘大勇压低声音,
“他们袭击的是我们穿着鬼子军装的侦察队,我怀疑他们和鬼子有血海深仇。”
一连长赵德胜忍不住插话,
“都是鬼子,他们怎么会自己人打自己人?”
“是不是你们侦察队露出了破绽,鬼子才动的手。”
刘大勇把胸脯拍得砰砰响,
“绝对不可能!老赵你是不晓得,我们侦察队为了装得象,都会几句日语。”
“他们还在村里找鬼子老人问过路,对方一点破绽都没看出来!”
李适猛地一拍桌子,“我明白了!”
“冲绳原来叫琉球,是个独立国家,十九世纪末才被日本强占。”
“这才过去几十年,老一辈冲绳人心里估计还记着自己的根,对日本的认同感不是那么强。”
“日军在岛上强征粮草、拉壮丁修工事、逼迫平民进行自杀式进攻,甚至屠杀不听话的平民。”
“这些行为肯定激起了当地人的反抗,这些躲在山谷里的,八成是被逼上梁山的琉球遗民。”
李适当机立断,
“老刘,派两个会日语的机灵弟兄,换上本地人的衣服,趁天黑摸进山谷查探。”
“记住,只带防身短枪,遇到人就说是逃难的。”
“明白!”刘大勇立即转身去安排。
两名侦察兵趁着夜色摸进山谷,防守十分疏忽。除了入口处有两个抱着竹枪打瞌守的年轻人,一路上未见其他岗哨。
他们很轻松就潜到了山谷深处,眼前的景象却让人心头发紧。
这里确实聚集着不少男人,但个个瘦得吓人。
借着月光,能清楚地看见他们凸出的肋骨和深陷的眼窝。
有个年轻人坐在石头上,两条腿细得象柴火棍,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旁边几个男人正在分食一小块红薯皮,你一口我一口地舔着,连一点碎屑都舍不得掉。
虽然饿成这样,但他们依然围在一个个小火堆前,正在打磨削尖的竹杆,有人把菜刀绑在木棍上做成简易长矛,还有人把石头磨成箭头。
两个侦察兵继续往山谷深处走,他们穿着日本平民服,一路上根本就没有人来盘问他们。
越往里走,情况越触目惊心。
在一片稍开阔的洼地里,横七竖八躺满了病人,没有人管他们。
他们只是静静地躺着,眼神空洞地望着天空,仿佛在等待死亡的降临。
突然,一个抱着孩子的母亲从黑暗中跟跄着走出来,虚弱的问道,
“你。。。你们,有吃的吗?我。。。我孩子快不行了。”